晁晃急忙道:“是啊,這話不無道理,咱們如若硬闖也不一定能把人救出來。”
權非同沉默半晌,抬頭看向連玉:“你有什麼想法?”
連玉緩緩說道:“你可知目前她在宮中情況如何?”
權非同朝一旁少年點點頭,後者立刻低頭,把方才所說重述說一遍。
連玉突然說道:“你剛說,妙妃尾隨皇輦出宮了?”
“她出宮做什麼?歌姬……歌姬……原來是這樣。”他略微沉吟,驀然牽唇。
“這妙妃情況與我們何幹?”晁晃不解。
權非同眉心一跳,卻當即明白連玉想做什麼。
“事不宜遲,我們趁她在宮外,看能不能與她碰上一麵。晁晃,我們軍裝打扮成你手下人,到城樓附近一碰運氣。”他幾乎立刻說道。
晁晃聞言,微一遲疑,方才點頭說好。
京城大街。
李兆廷臨時起意,司嵐風和梁鬆卻一點也不敢大意,尤其是司嵐風,領著一眾便衣高手貼身保護,十分警惕。
走到一處,李兆廷道了句“是這味兒”便停下來,溫聲說道:“給我來份杏仁糕。”
“好咧公子。”那小販看來人服飾華貴,一行又是十多隨從仆奴,不敢怠慢,立刻裝包好,恭恭敬敬遞過去。
梁鬆正要掏錢,李兆廷把錢袋拿過,從中拿了錠金子,那小販一看驚住,“小的兌不開。”
“不必兌了。”李兆廷放到他手上,“若是吃著味道可以,?明日?再來光顧。”
“是是,謝公子……謝公子……”小販喜出望外,忙不迭說道。
他又討好著笑問:“公子這是買給中意的姑娘還是令嚴?”
“未婚妻。”李兆廷頓了一頓,輕聲說道。
老太監和小四有點麵麵相覷,但知李兆廷心情也是極好的,唇角笑意粼粼。
他說著,突然按住胸口,小四當即緊張起來:“皇……公子怎麼了,可是哪裏有見不適?”
李兆廷沒有立刻說話,心口突然一下悸痛,不知為何。他調整了一下呼吸,一對小情侶迎麵走來,其中,少女兩眼亮晶晶的,道:“張郎,你看你看,有隕星。”
李兆廷抬頭,但見一顆星子天邊急促墜落。
城樓。
魏成輝冷笑著步步進逼,終於一手握上素珍喉頭。
“自命清高想單打獨鬥就解決我?當年你老子都沒能辦成的事,你以為你能做到?”
“你若是有本事魅惑李兆廷殺了我,還能讓我高看一眼,這種行徑知道有多愚蠢嗎?”
“我爹不是做不到,隻不過因為你是李兆廷左膀右臂,他不傷你而已。而且,”素珍無法呼吸,臉上漲得通紅,卻仍吃力地一字一字說道。
“魏成輝,為成為李兆廷唯一謀臣,你設計殺我一家,為要挾連玉,你以連欣要挾,更別說半年前為打勝仗你下毒害民,像這般禍國殃民的人,根本不配留在世上。”
魏成輝聞言,更是大笑不已,“你一介女流,論才能能及孝安,論樣貌能比後宮女子?當真以為當過幾日大周提刑便能傳頌百世,當真以為你可以改變一個朝代!”
“受死吧馮素珍,你之後,連玉,權非同,這些人統統都得死!若李兆廷亦忘恩負義,膽敢逆我,也……”
他眼中是寒芒殺意,那般不假掩飾,直比當前冷月霜夜。
“魏成輝,你就這點胸懷?我從沒覺得成為女官是有多稀罕的事兒,本來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能做到,不過是時間問題,更沒想過能留名,但我爹沒辦成的事兒,我今日——“
魏成輝已容不得她再說,猙然收緊手臂,素珍雙眼凸出,喉骨待裂,卻也就在這當口,她右手猛然一擊,敲打在身側城牆上!
沙石翻飛,碎礫迸射。
魏成輝沒想到,是真沒想到,下一刻,他竟置身於半空之中。
她身後,城牆崩塌,往空中掉落,他手還在她脖頸上,來不及閃避,連同她一起,二人以一種非常急遽的姿勢墜下去。
空中無可著力,他阻止不了這下落的速度、和境況!
平生第一次,魏成輝眼中現出莫大恐慌,他不曾想到,他根本不曾想到——
“珍兒!”
捂腹跌撞而至,看著自己撲了個空的手,冷血一瞬如萬鈞侵頂,可他這一步還是晚了,他驚恐地大喊,便要縱身隨她跳下,卻見她朝他笑。
活下去。李兆廷不會殺你的。
她沒有出聲,但這是她眼中的話。
他一心想隨她赴死,可此時,他知道,他不能。
他不能讓她走得也不安心。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留下來的會是他……
他淚水潸下,怔怔看著城樓下。一刹眼前月黑星黯,隻覺一切靜止,一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