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麵具的大妖沉默的站在原地,就如同一尊石雕。
正在他們對峙之時,倏地,那犬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在人毫無防備之時出現在了大天狗麵前。
大天狗從容不迫,一對羽翼翩然轉向,翼尖像一柄刺刀一般唰的展開,向一旁突刺而去。
天狗一族是風神的眷顧,風中每一絲動靜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敖淩閃身避開那翼尖,一個旋身踏步到大天狗眼前,抬掌五指並攏,不知何時妖化的手掌帶著森然的寒光向著大天狗的麵部刺去!
那一派泰然的天狗被迫後退一步,就在這時,黑發的大妖怪另一隻本該握著刀刃的手也在同時劈斬而來!
——風的寵兒竟是完全不知這妖怪的刀刃去了何處!
大天狗一側羽翼護住自己,另一側閃動著發出一聲嗡鳴,在這方寸之地內刮起了狂風。
被席卷而來的風震退了兩步的敖淩抬眼看向正欲後退的大天狗,咧開嘴輕笑了一聲。
“晚了。”
兩個大妖怪廝殺逸散出來的氣勢與妖力著實驚動了不少人。
等到陰陽師們通知了自己本家的師長趕來的時候,所見到的場景,便是黑發的犬妖與戴著麵具的大天狗渾身浴血的模樣。
——但很明顯的,勝者是那個黑發的大妖怪。
他們的姿態仿佛極為親密,身體相互支撐著,若不是看到那黑發的犬妖手中正拿著一片斷裂的翅膀,陰陽師們幾乎要認為他們並非敵手而是走上末路的戀人。
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那黑發的大妖怪正伸手折斷大天狗身後殘存的那片羽翼,在對方的身軀因為疼痛而劇烈抽出的時候,將他一把推倒在地。
陰陽師們這才發現,那黑發的妖怪的胸前有著一把極為突兀的刀刃,那刀刃仿佛是自他身體之中生長而出,直接將大天狗刺了個對穿。
正在陰陽師們屏息戒備之際,那黑發的大妖怪抬起手來,輕輕彈了彈那支棱出來的刀刃。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那刀刃在瞬間潰散,而後又重新凝聚,落在了那妖怪的手中。
敖淩長舒口氣,將漆黑的妖刀重新掛回腰間,一屁股坐在大天狗的屍體旁邊,伸手覆蓋在對方的屍體之上,一點點的將這具屍體吞噬幹淨。
正一邊吞噬著,敖淩抬眼掃過那一堆想過來卻又無比忌憚的陰陽師,目光掃過他們身上的花紋,挑了挑眉。
“花開院?”敖淩問道,看著陰陽師們顯得愈發緊張的神情,無趣的癟癟嘴。
黑發的大妖怪重新垂下眼,眼看著大天狗的屍體全都化作了他的妖力,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頭也不回的直接撞進了朱雀門旁的牆壁。
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們一臉愕然。
一個陰陽師思索了許久,不確定的說道:“黑發的犬妖……他是不是就是秀元大人說的那位高龍神的神使?”
“他身上都是妖力!”另一個反駁道。
為首的陰陽師皺了皺眉,止住了陰陽師們的話頭,“比起在這裏猜測,不如趕緊去通知秀元大人!”
敖淩將那些陰陽師的存在拋到腦後,掃了一眼已經跟土蜘蛛打起來的奴良組,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正在四處巡視的白藏主身上。
白藏主並沒有大天狗強大,但比起奴良組那些小妖怪而言,要可怕得多了。
敖淩攔住白藏主的時候,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小撮跟在百鬼夜行背後的小妖怪正被白藏主攆得滿地亂跑。
嗯,納豆小僧、影茶碗、垢嚐、鳴屋……
這群小妖怪在看到敖淩從一旁的牆壁裏走出來的時候,嗷的一聲就撲了上來,痛哭流涕的喊救命。
敖淩沒來得及回應,就被那邊的白藏主一聲大喝扯去了注意力。
“來者何人!”麵容幹瘦的妖狐白藏主盯著敖淩,問道。
敖淩看著這隻妖狐,比較了一下羽衣狐和巴衛,不禁感慨白藏主真是妖狐之恥。
——針對於麵貌上來說,簡直是糟糕透了。
穿著僧袍,頭上還長角,就連武器都跟妖狐們慣有的風雅不同,而是一柄像極了禪杖的巨槍。
“淩、淩大人,這是白藏主!”納豆小僧躲在敖淩背後小聲的說道。
敖淩點了點頭,壓根沒準備搭理白藏主要求他報上姓名的要求,直接拎著刀就衝了上去。
但這個妖怪實在是聒噪。
他似乎異常的執著於讓對手報上姓名,哪怕是正在抵擋著敖淩的進攻,也總是插著空訴說自己的要求,並且表示如果敖淩不報上姓名他是不會動手的。
“那正好。”漆黑色的妖刀在黑發的大妖怪手中若隱若現,“那你就幹脆去死好了。”
敖淩說完,就非常幹脆利落的解決掉了堅定的遵守自己道義的白藏主。
奴良組的小妖怪們汪的一聲撲上來,掛在敖淩身上揪著他的衣服哭天搶地。
他們被嚇得夠嗆,一個個哭得打著嗝,納豆小僧哭得連納豆都溢出來了。
敖淩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妖怪,終於知道五百年後奴良組的妖怪們特別感激的說當年是他救了他們是怎麼一回事了。
就說嘛,本來他就不是那種會對弱小有多同情善良的類型。
原來是巧合。
敖淩把扒著他的腿的小妖怪都一個個揪了下來。
“不是說了不要亂跑?奴良滑瓢沒跟你們說嗎?”敖淩皺著眉。
“我、我們太弱了,不想給大將添麻煩,所以在遇到土蜘蛛之前就留在了原地。”納豆小僧被敖淩拎在手裏,細聲細氣。
敖淩:“然後就被白藏主追著攆?”
納豆小僧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敖淩,然後弱唧唧的點了點頭。
敖淩歎了口氣。
這種屬下……怎麼說呢。
真是符合奴良滑瓢那廣大的胸襟和不拘小節的個性。
反正換了他,這種畫風的小妖怪還沒到他麵前,就被玄狼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