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你就那麼期待麼?就那麼沒有半點留戀麼?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想著去死?!
我沒辦法讓你高興是不是?我沒辦法讓你覺得幸福對不對?我就這麼沒用,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還不如死了好是麼?!
竟把自己折磨成那樣,渾身都是疤痕,好似世上就沒人會心疼你似的!
無論怎麼把你捧在心尖,你始終都還是不肯信我。
我要怎麼辦?我又不能回到十多年前,我又不能再將當年之事重做、好好做一遍!
還是說,那是你的願望?你早就膩味了,早就想走了,想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讓我代替你承受之後無盡的孤寂?
“謝將軍!謝將軍!”
謝律思緒紛亂驟然被幾聲低低的呼喚打斷,他人正在院落牆角,皺眉抬眼一看,隻見是個藍衣青年,正扒在他身側的瓦簷整齊的牆頭,夜色中一雙眼睛明亮。
“謝將軍,我是阿瀝啊!”
***
“謝將軍,師父他如今在您那兒是真的麼?我師父他還好麼?身體還康健麼?”
謝律點了點頭,跟著那藍衣人行於暗燈寥落的小道,不忘問他:“倒是你,如今過得還好麼?還有昭昭怎麼樣?”
“哎?將軍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昭昭?”
“……”
“將軍放心,昭昭他很好,每日有寧王殿下照顧著。倒是寧王殿下,這段日子過得……沒那麼好。寧王殿下日日都記掛著將軍您!聽聞您來了,說什麼也要同您見上一麵!”
躲開提燈巡返的眾侍衛,兩人走到別苑附近,苑內起著三層小樓。三樓之上掛的風燈下,映著一個清瘦的美人。
他目光盈盈,眼尖瞧見樓下人影,馬上扶著圍欄整個身子都很是危險地從樓上探出大半來,似乎這樣就能讓他離下麵之人近一些似的。
“昭明。”
口型這樣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滿臉的又喜又悲。
“謝將軍,不能再往前走了,別苑門口有影閣精銳把守。寧王殿下說了,就這樣看上一眼,就足夠了。”
“寧王一直……都被涼王幽禁於此麼?”
“正如將軍所見,寧王被囚於此已近一年。可此事卻沒有幾人知曉。涼王至今假借寧王之名,調遣軍隊將領,不斷聚攬功名以壯自己名望,而將沿途所行之惡全部推在成王、寧王頭上,著實……著實可惡!”
阿瀝說到這兒,似乎深恨自己無能為力。
“都怪阿瀝勢單力薄,救不了寧王殿下。些將軍!求您看在曾在寧王身側十年感情篤厚的份上,救救寧王殿下!”
可我如今……亦是自身難保,又如何救他?
謝律苦笑:“我麾下雖是國之精銳滄瀾軍,但涼王於滄瀾軍中威望極高、極難撼動。更何況我身側軍中處處布滿眼線,凡有半點異動……”
“阿瀝知道!阿瀝知道謝將軍也有難處!涼王殿下老謀深算,跟在他身邊,誰人又不是自身難保?但阿瀝並非是想讓將軍帶滄瀾擁立寧王,那種事……如今寧王殿下他已不敢再想了。”
“阿瀝想說的是……在東海出海口望月郡,寧王心腹已經在望月郡布置好了船隻,隻要殿下能逃到望月,便可隨船出海去越陸,又或者更遠的菱洲之土,自此再也不回大夏了!”
“不回大夏?”
阿瀝點了點頭:“便是越陸霧瘴、菱洲貧瘠,一生風雨漂泊,也好過一輩子被圈進在這小小院中。更何況,這些時日還隻是幽禁,他日萬一寧王殿下成了涼王登基之路的絆腳石,指不定就……”
“阿瀝,你別說了。”
“可是將軍——”
“我讓你別說話。”
“喲~謝將軍,飛影,這大晚上的,你們也是好興致,竟在此敘舊?”
寒冷之中一陣香風襲來,直叫人脊背都發寒。謝律後悔沒有早點捂上阿瀝的嘴,黑暗之中,荀長那一貫惱人的笑聲,正嘻嘻嘻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