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律整個人欺身壓了上來,皮膚仍帶著沐浴的炙熱溫度,周身亦皆是狂亂的氣息。那一吻霸道至極,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啃光吃掉一般,慕容紙吐息困難隻覺得頭暈腦脹,恍惚之中見謝律衣袖一擺,房中的燭火盡數滅去。
那一夜,慕容紙隻恨自己第二日醒來全身酸軟,像是廢了一樣根本動不了,否則肯定一腳踹得謝律從此再也不敢造次。
隔日清晨謝律早早便起了。等慕容紙醒了,照例幫他給身上已經逐漸淡去的疤痕上藥。
慕容紙心有千言萬語,身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幹脆用被子蒙了大半臉裝死。
而謝律就隻是給他上藥而已,動作輕柔,人卻仍舊沉默著。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慕容紙暗自腹誹。不說話是什麼道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啊!這樣真的一點都不像你了!好煩躁!
這麼想著,卻因為昨晚縱欲過度的緣故,又蒙著頭,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了。
再睡醒已經是午後時分了,一醒來發現小羅正在桌上布菜,見他起身笑眯眯道:“慕容公子醒啦!哈,真是醒得早不如醒得巧!今兒冰湖裏釣上來的鮮活魚,糖醋了正熱騰騰的呢!”
環顧沒見著謝律,卻發現自己枕邊擺著一本舊舊的書。
伸手拿過來一看,竟是《帝王側》完本。還記得這本書聽雪宮的藏書裏有半本殘卷,卻沒有結局,謝律以前最喜歡拿著這本沒有結局的史書胡說八道了。
“嘿嘿,這是咱們將軍好容易從古玩商那裏淘來的完本孤本,很難得的!將軍說這本書是拿給慕容公子解悶玩的,公子讀完這本書之前,將軍就能回來的。”
“他去哪了?”
“啊,荀大人帶將軍去漢南城跟兩位皇子殿下商議軍機大事去了。將軍舍不得擾慕容公子清夢,就沒叫醒公子。”小羅說著,笑眯眯哼著小曲,繼續從包裹得一層一層的食盒裏往桌上擺好吃的。
“你好像很高興?”
“哎?啊……是很高興啊。慕容公子是沒看到今早的咱們將軍吧?天可憐見!咱們將軍終於變回以前的樣子了!”
“……以前?”
“嗯!慕容公子不覺得之前兩個月將軍嚇人的很麼?整日整日都笑容滿麵的,就連連走路步子都蹦啊跳的,可真是嚇壞小羅了!總覺得將軍是不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咳……而且之前不是都有一些有不好的傳聞麼,私底下好多將士都懷疑將軍其實是僵屍,說僵屍才像他那樣跳呢!”
慕容紙愣了愣,有點茫然。
“如今可好了,今兒白天總算是變回是從前那樣穩重可靠的模樣了!雖然將軍變回來,就不再會像之前那樣每天對小羅笑了,但是咱們……將軍反正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那又高貴又英挺的模樣,才是咱們大將軍本來的樣子啊!”
不苟言笑?慕容紙看著小羅理所當然的臉,隻覺得頭腦發昏。
你們的鎮遠大將軍,是個“不苟言笑”的?
“不苟言笑”的……那是誰啊?不認識啊!
謝律那種死不正經的什麼時候都要不苟言笑了,是天要塌了麼?
但是轉眼慕容紙又想起昨夜,想起那個讓他感到無比陌生的謝律,那個溫柔而強硬地一次又一次擁抱他,讓他無法拒絕、無法逃脫、無法喘息的謝律。
過去他想抱他的時候,總是會笑眯眯地死皮賴臉。
在臉上啄一下,在鼻子上啄一下,在身上任何他覺得有趣的能引起對方顫抖的地方啄一下。粘著啊,膩歪啊,愛撫啊,戲弄啊,甜美又討厭得讓人沉溺。
所以昨晚那個……那個才不是他的謝律。
雖然霸道之中仍舊克製,努力沒有讓他受傷,但那個想要把他拆解入腹的人才不是謝律。
那個人,是……“昭明”吧?
慕容紙曾聽阿瀝說過,也從旁人的隻言片語裏佐證過,離開聽雪宮那十年間的謝律,“鎮遠昭明大將軍謝律”,一直是個沉默嚴謹、值得依靠又難以捉摸的人。
和自己所看到的那個唯恐天下不亂成日笑眯眯的萬年禍害,完完全全就不一樣。
這個對比在慕容紙心底,一直隱隱是有根刺的。
總覺得既然他肯正經地、不苟言笑地待那寧王,卻屢屢在自己麵前撒潑打滾、玩笑耍賴。孰輕孰重,根本高下立現吧。
可真的也見到了完全笑不出來的謝律,雖然隻有半天而已,慕容紙卻覺得倘若要自己每天跟那個“昭明”過日子的話,別說十年了,隻十個月不要,估計自己就早已鬱鬱而亡,墳頭草二尺多高。
那人……真還不如像過去那般整天死不正經討罵討打得好。
雖是惱人,卻也可愛。
可若是今後真變成“昭明”了,可該如何是好?
***
“碎成兩半,屬下拿到時就是這般了。若真是秘寶殘片,若還能用,我想拿他,跟衛道長換一件許諾。”
“原來所謂紅蟲,卻是蝶啊,這可……真沒想到,我總還以為會是甲蟲那般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