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人死了還能長肉麼?不能的吧,所以隻是錯覺而已?
還是當年在山上的事實就已經就把他養肥了?
這麼胡思亂想著,卻隻覺得後腰一送,謝律貼著他身子的手臂有些發抖,放開了他,沒說話。
黑暗之中漫長的靜默,讓慕容紙很是不安疑惑不習慣。
不對呀這。
那個整天笑眯眯的粘人精,真想留自己,哪有這麼容易就放棄的?該不會又是算計好了本來就想送自己走,又知道自己必然嘴硬,所以故意說那些話順水推舟什麼的……
如果真是這樣,也太狡詐了吧!
重重一推,將兩人之間距離拉到一尺遠,也不顧被子裏進了冷風。那晚沒有月亮,慕容紙也看不到他什麼表情。
“若是以前的你,怕是根本就不會留我。如今你留我,也不過是把我當作浮木而已,我又為什麼撇著唐少使那邊安穩日子不過,非要留在你身邊犯險?”
他屏著息,等著謝律回答。半晌,卻隻在虛空中聽得一句悶悶的“嗯。”
這種不置可否的“嗯”,讓他反而更加氣悶——
可惡,學深沉了是吧,還給我玩起“以退為進”了是吧?但你那性子能沉得下來?那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麼?!
“還說什麼要‘保護’我,像你這樣分明自身難保,又怎麼能護得了我?”
屋子裏仍是許久的死寂,過了好一會兒,隻聽那邊又低低“嗯”了一聲,再無半點聲息。
慕容紙鑽回自己的被子老大不高興地背過身去,身後謝律也側身向外。
靜了一會兒,慕容紙全無睡意,睜著眼睛,陡然聽得身後低低一聲啜泣。
卻仿佛是他聽錯了一般,再聽又沒有聲了。隻微微覺得床鋪有些顫抖,卻也像是錯覺。
應該隻是而已錯覺吧。
謝律那種人,怎麼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委屈。
別胡思亂想了,雖然他口口聲聲叫著“娘子”“娘子”的,可那不過是胡言亂語,又不是真被他當什麼“娘子”了。自己要走,他就算真舍不得,也不過是如同小孩子般怕一個人從此沒了依靠罷了,自己又何必再自作多情。
隔日清晨醒來,謝律不在身邊了。而往日裏,總是笑眯眯地叫著“起不來”賴床賴半天的。
哼。慕容紙臉上不在乎,可被他大力甩在床上的被子卻不是這麼說的。
寒著臉一出門就在前堂遇上了喝茶的唐濟,於是在其盛情下一塊兒吃了個飯,又在熏得暖暖的客廳裏閑閑用點心。
這個時候,謝律才終於回來了。
一身沒來及拂去的鵝毛雪,指揮著好些小廝大棍子大箱子的抬進來好些貨物,摞在前堂兩側。
“這是什麼?你大雪天的……出去置辦東西?”
“嗯,”謝律一如既往笑容明亮,“淩月城特產,你這些日子喜歡的吃的用的,我買了好多,一並給你帶過去洛京那邊。”
慕容紙心裏默默翻白眼。
嗬,這謝律,看著模樣挺開心的嘛,跟送窮神似的迫不及待,昨晚不是說不舍得我走的麼?看來果然是我想多了。
“唐少使,我跟你說哦,阿紙他除了小糖餅不吃特別甜的東西,喜歡屋子裏點橙油和丹桂,不喜歡熏衣香,還有那……”
唐濟微笑:“唐某一早便認得慕容,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唐某知道的未必比謝將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