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啊……”
“……不、不是這樣的,我胡說的,”阿瀝摔鍋悶悶道:“你可別回去跟師父生氣。師父他……也就那麼偶爾一兩次跟我們提過當年你棄他而去之事。多半時候,其實一直說的都是你的各種好的。”
“哦?各種好?”
“師父提起你,都是說你如何聰明機靈、活潑可愛,什麼東西一學就會。有的時候他教我們的東西掌握不了,他嘴上不說,但看眼神也知道他在拿我們跟你比,覺得我們沒天份。也就是那次過節,師父喝多了,才說起你棄他下山的事情……”
謝律聽得嘴角上揚,可剛一走出夥房,又默默皺了眉。
阿紙肯提我,肯在後來的徒兒們麵前肯說我的好。
卻對噩夢中連連道著“對不起”的唐濟,對徒兒們,甚至對自己都始終隻字不願提及。
所以那個唐濟他……到底是什麼人?如何會讓慕容紙如此在意?
***
“師父——師父師父不好了!夜璞他、他回來了!”
“嗯?夜璞回來了有什麼不好麼?”
剛吃完飯正在前宮閑溜達的謝律感到很是不解,看阿瀝一陣風從自己身邊跑過往內宮跑去,自顧自便先往聽雪宮門口走去。
全然未料,宮門口這陣仗大啊……起碼兩三百人都穿著狐裘熊皮抄著家夥,明晃晃的站了一片。
這個氣氛……按照謝律多年帶兵打仗的直覺,咳咳,就算沒有那種直覺,明眼人也知道略有點不妙啊。
謝律一邊戒備著,一邊悄悄念咒催動宮中的僵屍奴。但是轉念一想——宮裏僵屍奴能有多少?上次數了一下,應該十幾人,最多二十個。
而對麵站著這麼一大群提著像模像樣武器的腱子肉練家子,這……完全不夠打啊!
那幾百號人前,為首站著一個黑衣頭領,一把匕首正架在夜璞脖子上。
那人很是年輕,大概最多二十歲,一席玄色長袍貂絨大氅,冷著一張臉,謝律特意多看了一眼,這年輕人居然還生得算是挺俊美的。
在謝律看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他,眼神中滿滿的不屑。
“嗬,幾月不見,原來那魔頭又收了新寵啊?長得倒是不錯,但是瞧你那身子骨,麵黃肌瘦兩腿打軟,想來是已被那□□魔頭榨幹了精氣,快要不行了吧?”
哇。沒想到青年長得挺好,說起話來這麼尖酸啊!
謝律心想不錯,來了這兒那麼多天閑得鳥疼,今天總算遇到一個可以一戰的,於是忙拱手道:
“若論在下精神氣,自然比不得閣下強。閣下乃是真男子,如此雄赳赳氣昂昂,帶幾百個人來打慕容紙一個,還要挾個手無寸鐵的少年做人質。好生教人佩服。嗬嗬,嗬嗬嗬。”
“可惡,區區魔頭男寵,你也敢——”
接下來沒有能夠說口的話,就全部都卡在了喉嚨裏。
那頭領隻來得及感到手腕一陣生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愕然看見原本自己手中指著夜璞脖子的匕首,竟然在一瞬間完全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落在那個“男寵”手裏了。
可那個男人剛才分明遠遠站在聽雪宮門口,怎麼就能無聲無息在他區區幾個字之間,就飄到了他的麵前來的?
時下那人隻是奪了自己的刀,可青年深知倘若他想,奪刀之時反手戳上那麼一下兩下,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常人……不可能這麼快。絕對不可能這麼快!
下意識餘光看向地麵,青年隻見雪上一片平整,不見半個腳印。
“踏、踏雪無痕?”
嗯?小子不錯哦,居然還認得我的“踏雪無痕”?
“你、你是在哪裏學的這一招?能使出這一招的,全天下就該隻有已故鎮遠大將軍謝律一人而已!你、你到底是誰?跟鎮遠大將軍是什麼關係?”
“呸!‘已故’是什麼意思啊?老子還沒死呢好嗎!”
謝律翻了個大白眼。什麼叫“已故”鎮遠大將軍啊?!真是大白天的就倒黴撞晦氣!
“什麼?你、你就是大將軍謝律?不可能!謝將軍不是、不是早已經……”
“抄家而已抄家而已!沒有被殺頭,我說你們這群平民老百姓啊!怎麼總是道聽途說信以為真?!”
謝律無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