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黃河水車
這就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連岸邊的水車也不同凡響!不像我們江南的水車那樣纖巧、柔弱,經不起一點大的風浪。巨輪般的水車輪子大氣地拍擊出黃河波濤滾滾的節奏,將天上來的黃河之水又在空中張揚得滾滾滔滔、沸沸騰騰。
自明朝嘉靖年間進士段續創製的黃河水車在廣武門外的黃河北岸偉立,曆經400餘年,日複一日倒挽黃河之水灌溉著兩岸的黃土地,世世代代滋養著生生不息的黃河兒女。想象一下,當林立於皋蘭山下幾百座巨大的黃河水車一起滾動時,那撼天震地的偉力,氣如吞虎的氣魄,不就是西北人民千百年來那種萬死不辭抗爭的血性嗎?
當地老人說,環繞蘭州盆地的群山是一條逶迤的巨龍,皋蘭山是龍頭,九州台是龍尾。我在甘肅博物館見到的舉世驚愕的“舞蹈紋彩陶盆”,即出土在這個文化地帶。此盆奇特,盆沿上的舞者,裸體踏跳,辮發披揚,奔放恣肆。出自五千年前先民之手,怎不令人驚異?
大西北的列祖列宗,生命力豪放如此,卻為何總是超越不了萬年封閉的皋蘭山,落下個“一片孤城萬仞山”的無奈感慨呢?
傳說霍去病西征到蘭州,正趕上黃河冰封,雪滿皋蘭,一怒之下跨上紅鬃烈馬,要衝出皋蘭山,卻沒有上去,隻在山根踩出五眼清泉,遂成了名勝五泉山。這自然是傳說,但民族英雄蘇四十三,反抗乾隆暴政,堅守在皋蘭山支脈華林坪,被切斷水源,欲翻山突圍而不可得終於悲壯就義,這是史實。
封閉蘭州的皋蘭山有的是曆代的征戰殺伐,煙熏火燎,血流如注,把這座傳說中曾四季如春、蘭花芬芳的皋蘭山變成了光禿禿的荒山,黃河水車難挽黃河之水來撲滅部落之間、宗教之間、民族之間、階級之間的戰火烽煙,更無力去滋潤皋蘭山的蘭花吐香。
采訪一位參加過蘭州戰役的老同誌,他很是動情地說,殲滅了馬步芳騎兵,新政權成立,蘭州軍民硬是背著黃河裏的冰塊,一趟趟攀上皋蘭山挖坑植樹、種草,才有了今天山上綠色的草和遮陰的大樹。
我在蘭州的一星期中,看到了這座古城欣欣向榮的巨大變化,令人刮目相看的現代化工業城市的新貌。
古老的黃河水車,如今已作為一種象征西北曆史的黃河文化,靜默而雄偉地矗立在黃河之濱。
蘭州前進的宏偉的車輪,已翻越直薄霄漢、如壁屏障的皋蘭山,彙入到時代巨大車輪的滾滾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