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在西行的列車上(1 / 1)

散文 在西行的列車上

從號稱草原鋼城的包頭駛往銀川的火車呼嘯著進入打拉特旗地帶,透過車窗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除了沙丘和石礫,荒涼中唯一的生命綠色,便是偶爾才能見上一眼的駱駝草。

半路上車,無座。我一直站著看《沙的智慧》。“旅途就是目標本身”,書中印度智者奧修的哲語,讓我感到這次大西北之行勞累的本身正是一種人生的體驗。

前麵座上一直相互依傍著瞌睡的姐妹醒過神來,抬眼看到我捧的書的書名後,似乎對我產生了敬意,邀請我與她們擠坐在一起。於是我們交談起來。姐妹倆是寧夏貧瘠土地上的中衛人,回族,分別就讀於北京民族學院及財貿學校,這次是放暑假回家的。

火車在“烏海”站停靠,見一年輕女子提著兩大包東西上來,氣喘籲籲,神色慌張,當擠到我們這裏,便央求幫幫忙,把包塞進我們的座位下。我頓生疑惑,正想問她裏麵裝的是何東西,隻見她貓下腰,拉開包拉鏈,從裏麵拎出幾袋用塑料袋裝的瓜來,那瓜的樣子就像我們寧波的黃金瓜。她說,在車上賣瓜,發現了要沒收。隻能躲著賣。她硬要送我們一袋,我堅持付她瓜錢,她說聲“謝謝,幫著照看點”,就匆匆各車廂兜售。聽姐妹倆介紹,這是沙漠上特有的叫做“沙果”的瓜,皮金黃堅韌,瓜瓤雪白,進口如蜜。想不到幹旱的沙漠地,竟能結出這樣的甜瓜來。

這女子來來回回不停地跑,兜售完手裏的,再回到這裏來取,靈巧幹練得如同一條車廂裏的遊魚。但這趟過來,卻驚得像被貓捕捉的耗子,以致慌張中襯衣被椅角扯開,露出胸罩來,她臉上泛起一陣紅潮,說這回差點被捉牢。她擠坐在我們對座,說是有人查過來,讓我們幫說一聲是旅客。好在她的沙果快要消貨了。此時,我才發現她原來有一張很俊俏的臉,還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你這樣擔驚受怕為啥?”她的眼睛一閃,“為了愛情唄!”她的直爽簡直令人驚訝。她說,烏海窮,雖然現在也開發了,她的未婚夫還是想攢點錢,開一爿夫妻小吃店,省得幫人打工受氣。她掠掠淩亂的長發,說:“隻要感情好,日子有奔頭,苦點累點咱情願!”

說著,車快到前麵的停靠站了,她要下車,去取沙果,再趕下趟去烏海的車兜售,這樣一天要跑四五個來回。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苗條幹練的背影,我想:如果說眼前上北京讀書的姐妹倆是黃土地飛出的金鳳凰,那麼這位為希望而辛苦奔走的女子不正像沙漠中這種生命力極強的充溢著鮮活甜汁的金色沙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