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遠方有多遠
七月中旬的炎熱中午,當我光著胳膊、大字八叉躺在中國地圖上,恍惚中,耳畔傳來浪跡天涯的三毛的話語:遠方有多遠,請你告訴我!
幾天來,我幾乎整天彎腰曲背,趴在占據大半個客廳的這張中國地圖上“運籌帷幄”,製訂著隻身遠遊的計劃,乏了就索性在上麵睡上一覺。身旁零亂地散滿了跟內蒙古草原、絲綢之路有關的曆史、文化資料……
夢幻像自由奔騰的野馬,跟著感覺飛揚。
我決定獨身遠遊,而且是去中國西部,這個念頭由來已久。小時候,聽父親吟詩: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我想連楊柳葉子都不願飄過去的地方,該有多遠,多荒涼?上初中背誦“敕勒川,陰山下”,腦子裏便展現出“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妙圖畫。再以後,讀的書多了,對古代的邊塞詩特感興趣,總期盼著有朝一日,也能像古人一樣,騎上一匹駿馬,背上一袋書,仗上一把劍,去陽關、漢長城、戈壁、雪峰走一走。
大概是今年早春的夜晚,我長久伏在案頭上寫東西,突然感到一陣頭眩心悸,人生似乎一下子醒悟:我已經不再年輕了。算算,早已步入古人所說的“老夫”年齡了,頭發也開始花白。人生真短促!但是,我不想服輸。我活動活動身子,周身熱血又開始活潑地奔流,一段豪情隨著歲月的緊迫感湧了上來。
第二天,就向朋友宣布獨身西部漫行的計劃。遠方有多遠?其實近在咫尺,我頭枕著的就是黃河,頂上的電扇呼呼地轉,頭也似乎隨著咆哮的黃河水波動;往左一轉,眼下是呼和浩特,那裏有美麗的草原,悠揚的馬頭琴聲糅合著成吉思汗的戰馬嘶鳴;靠右邊一側,能感到祁連山雪峰的寒冷、嘉峪關朔風的強勁,再轉過去一點,眼前仿佛已是在敦煌千佛洞中,欣賞著飛天美妙的舞姿……
遠方其實真不遠,從寧波出發後的第三天下午,我騎著蒙古馬登上《敖包相會》情歌中唱的敖包了;在美麗的落日餘暉中,草原的孩子帶我去小河裏抓魚,百靈鳥在頭上唱,那女孩和我伴著清澈的河水唱:“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錯……”是啊,遠方再遠,不也是在中國這個大家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