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叫他出錢出力,沒有人叫他四處奔波,但他樂此不疲,辛苦著,忙碌著,奔波著。應義植說,這些年,為了搜集應氏資料,他北上南下,先後到訪了四川、山西、河南以及省內的永康、義烏等地,市內的應氏後裔聚居地慈城、東錢湖、下應、慈溪就更不用說了,他用相機捕捉著行將消失的曆史痕跡,用文字記錄流傳在民間的片言隻語,至於枯燥的方誌古書,更是一遍遍細細咀嚼,努力做到不遺漏精彩細節,《山海經》、《四明叢書》、《四明談助》、《鄞縣通誌》等史書成了他案頭常用常新的工具書,至於蜜岩村裏的古井、老屋、小巷、裏弄,他閉上眼睛都能曆數。就這樣,在曆史的瓶瓶罐罐,在故鄉的老橋古宅,在山間的墓道小徑中,他尋尋覓覓,量量測測,沿著曆史的長河溯流而上,挖掘著搜尋者。
在與越來越多的應氏後人的交流和共享中,應義植的資料積累越來越豐厚。一次,他從網上了解到慈溪有位方誌收藏者手裏有一本1936年版的《鄞縣應氏宗譜》,比蜜岩村的那本要早十來年,應義植記下地址興衝衝地找上門去,卻發現是一家商場,悻悻然空手而回,途中還被小偷割破衣袋偷去了錢,但他無怨無悔,天天記掛著那本宗譜,後來在文史部門朋友的陪同下再次前往,終於看到了那本宗譜,他想以高價買下來,無奈對方不肯出手,隻同意拍照。應義植耐心地把一頁頁發黃的宗譜小心地拍下,回來後做成影印本,盡管如此,他已經很滿足了。
太過遙遠的史跡大都難以追尋,但發生在近現代的事情還是有跡可循的。蜜岩村後的茅洋山上有一個天竺庵,走山路有十餘裏,作為一處出家人的修行養生之地,天竺庵沒有太多值得描述之處,它的亮點是在20世紀70年代辦起了一所大學,名叫鄞縣共產主義勞動大學,簡稱“共大”。雖然學校規模很小,隻有牧醫、林業兩個專業,辦學時間也就兩三年,但這所簡陋的大學畢竟存在過,在蜜岩村的曆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如今,“共大”原址還相對完整地保留著。從村民們的口述中,應義植對共大的了解已經足夠,但他還是想親自上山一探風貌。從蜜岩村到天竺庵,十餘裏的路程不算太長,問題是這些年很少有山民上山砍柴割草,原有的官道、民道、禪道早已被荒草荊棘淹沒。路是靠人走出來的,沒人走的路也就不成路了。2008年夏天,為了搜集到第一手資料,年逾七旬的應義植拿著柴刀一路披荊斬棘向茅洋山進發,赤日炎炎大汗淋漓這都不算什麼。一邊開路一邊走,衣服被柴刺勾破了,皮膚也被茅草劃開了口子,就這樣走了半天時間,終於見到了淹沒於雜樹雜草叢中的破落的校舍,他顧不得辛勞,沿著不大的校園走一圈,數一數教室有幾間,籃球架有幾個,並拍下了一組珍貴的照片。在圖文並茂的《密岩千古情》一書中,關於“共大”的圖片有兩張,一張是“古時禪道”,另一張是“校舍一角”,看上去並不奪目搶眼,一般人翻閱這本書時可能也就瞟一眼翻過去了,但應義植卻為此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與汗水。新中國成立前後任《寧波晨報》社長兼總編的應斐章的墓地也是在村後的深山裏,為了拍攝到應斐章的墓地照片,抄錄碑文,應義植前後兩次穿越荊棘前往。衣服割破了,鞋子磕壞了,他都毫不在意。《密岩千古情》這本書,一共收錄了兩百來張圖片,很多圖片的背後都有令人回味的故事。
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這些年,應義植在專注於應氏文化的研究傳承時,與全國各地的宗親保持著經常性聯係。2012年,他以個人的名義邀請省內杭州、義烏、永康的18位應氏後人前來蜜岩參觀交流,為了籌辦這項活動,應義植前前後後忙碌了好幾天,單是招待費就花掉兩萬多元,但是他覺得能與各地應氏宗親交流很有意義。
自從蜜岩村被列入寧波市曆史文化古村以來,前來參觀訪問的外來客很多,有些人得知應義植先生對這個村莊有研究,就直接與他聯係,請他當向導作講解,比如寧波老年大學攝影班學員采風團、鄞州科技局退休幹部參觀團、杭州應氏兄弟尋親團等等。應義植總是不厭其煩地帶著他們走村串巷,穿越曆史,介紹這個文化古村的美麗與深厚,他為自己能夠向外來客人傳播應氏文化感到高興。
2011年,經過幾年嘔心瀝血的搜集寫作,20餘萬字的《蜜岩千古情》出版了,應義植自費5萬元印刷3000冊,分送給親朋好友以及對應氏文化有興趣的遊客們,他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價值的事情。很多看過這本書的讀者說,這是一部係統、完整的村史村誌,寫人有血有肉,敘事有情有景,可讀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