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就像具有某種魔力,使我很容易地就敞開了心扉。“你知道費雲涵吧?”

“當然知道,你說的是那個執全國金融界牛耳的費雲涵?”

“沒錯,就是他。”

“他怎麼了?”

“四月初的時候,他來找過我。我當時很驚訝,像他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來拜訪我這樣一個寫書的作者……”在陳思達的引導下,我清楚地將整件事的過程敘述了出來。當講到因為答應了要替費雲涵保守秘密,我不得不在新聞發布會上遭受質問和委屈,陷於尷尬處境的時候,我終於流下了眼淚。當天我都沒有哭的,但是在陳思達麵前,我變得毫無保留。我自己都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我隻知道當我把這一切全都講完後,我已經撲在了陳思達的懷裏,哭得稀裏嘩啦。

陳思達顯然有點不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了。我之前要求他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和我交流,他大概是真的進入了職業狀態,對我現在的舉動有點手足無措。他沒有抱住我,隻是微微拍著我的背,同時遞了一張紙巾給我。“好了,千秋,別哭了。讓我幫你分析一下。”

我重新坐直,用紙巾拭幹淚水。“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他微微搖著頭。“你說的這件事情,真是太奇怪了。作為心理學研究者,我會接觸到各種關於人類異常心理和行為的古怪案例。運用專業知識和經驗,我總能找出成因或原由。但是說實話,你告訴我的這件事情,我無法判斷到底是怎麼回事,起碼目前不能。”

我已經將情緒控製住了,心情平伏下來。“你指的是哪方麵?費雲涵?”

“不止是他。整件事情都讓我捉摸不透。比如說,那個叫安玟的作者,從她的行為模式來看,她好像真的認為是你抄襲了她的創意,而不像是在故意汙蔑你——抱歉,千秋,希望你不要不高興。我是就事論事。”

我沒有說話。我恨透了那個姓安的女人,但我又不得不承認陳思達分析的有道理。

“當然,我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你不會抄襲的。”陳思達接著說,“不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才這樣說,而是因為這實在不合情理。”

“為什麼?”

“別慌,這個我一會兒會慢慢分析的。現在先說我認為最怪異的幾點。第一當然就是費雲涵告訴你的,關於他會在反光物中看到一個上吊女人的臉這件詭異的事。我們首先要判斷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你懷疑他在騙我?”我蹙起眉頭。“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像他這樣的人,不會無聊到這種程度吧?”

“當然不會是因為無聊。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總是有某種目的的。”

“那你能不能判斷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陳思達用手托著下巴思索了一陣。“畢竟我沒有和他當麵接觸,無法準確得出判斷。但我傾向於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在你們心理學上,有過這樣的案例?”我問道,“一個人在鏡子或反光的東西裏看到自己的臉變成了一張陌生的臉。”

陳思達雙眉深鎖。“這種案例的確是有的。但問題是,出現這種情況的人,隻會是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但費雲涵顯然不像……而且,他說自己在二十一歲起就出現這種狀況了,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年!這就是不合邏輯的地方,假如他精神不正常,不可能隻表現在這一個方麵,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無人知曉。當然,他更不會在事業上發展地如此成功,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那你的結論是什麼?”我問道。

“隻有兩種可能性——第一是費雲涵出於某種特殊的目的編了一個故事給你聽;第二就是他真的遇到了一種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怪異現象。”

我打了個冷噤,覺得後背有些泛涼。這個問題我以前沒有去細想,隻是把它當作一個絕好的小說題材。現在聽陳思達這樣說,才感到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