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必圖雙眼一瞪,“你,你你,老驢兒,你跟我玩兒真的是不?”老腳夫笑道:“真的假的,反正我就聽見你說了,多給酒喝,到了前麵的老榆林,你們說是不是啊!”幾個腳夫齊聲應是。
好必圖紅著臉笑罵道:“好好,有你的,想讓我多掏酒錢是不是?想讓我破財是不是?我偏不給,今晚就是不給酒,看你能怎樣!”老腳夫笑道:“那就放屁唄!”好必圖大叫,“你他娘的放屁,你放屁,你放屁!”老腳夫大聲問道:“大夥兒說說哦,誰放屁了?”幾個腳夫嘻嘻哈哈的混鬧著不應答,前麵的壯實腳夫大聲道:“都放屁了!”
趕了大半個時辰,車隊進了一片林子,來到一片光滑的地麵上,靠邊停了大車。好必圖分了被褥幹糧,拿出一摞木碗,一個大水袋子,一人給了一個,一個腳夫先拿著碗就著水袋子接了,笑眯眯的端起來砸吧了一口,歎道:“好啊,美啊!”接著又喝了一小口。
輪到周同,也是倒了一碗,周同卻沒去接,“金把頭,我這兒水袋裏有水,您別忙活了。”好必圖笑道:“接著,這水好喝,嘿嘿……”“是嗎?那謝謝金把頭啊!”
喝了一口,一股濃鬱的辛辣灌進了食腔,“哢哢……啊吐……”周同捂住心口道:“金把頭,這是酒啊!”“哈哈……”周圍的腳夫大笑,好必圖笑道:“可不是酒嘛,比水好喝吧?!”“不好喝,我不喝酒!”“怎麼不喝酒?喝酒活血,可以舒緩你一天趕路積壓的濁氣,喝吧。”
好必圖散了兩圈,每人倒了兩三碗酒,就是沒有給老腳夫,把老腳夫氣的狠咬幹餅,嘴裏還不停的詛咒著。大夥兒都吃的差不多了,開始慢慢品嚐木碗裏剩下的美酒,老腳夫氣不過,向鄰近的同伴張口要酒,同伴自是不給,端著木碗笑嘻嘻的躲開了,搞的老腳夫大聲喊冤:“我冤啊,誰都可以欺負我一個孤老頭子,不給酒喝還倒罷了,還那我開涮,侮辱我!我,好苦啊……”
大夥兒隻是嘻嘻哈哈笑著,就是沒有一個過來勸慰的,好必圖優哉遊哉的來到他跟前,笑道:“老驢兒,有沒有搞錯,我們可沒有侮辱你呀,別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就你侮辱我了!”老腳夫有些激動。
好必圖就著木碗砸了一口酒,故作嚴肅的問道:“我咋侮辱你了,你說清楚啊。”“你咋侮辱我了?你剛才說我長了驢耳朵,還整天價叫我老驢!”“哎咦!”好必圖手指著一圈腳夫,“這大夥兒都是出力下苦的,都知道這是驢活兒,這驢兒驢兒的又不是你一個,瞎激動什麼呀,你!”
老腳夫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耳朵,大聲道:“可我就長了個人耳朵,你非要說我是驢耳朵不行,還隻說我一個人,不是侮辱我,是什麼?你侮辱我,娘的,我跟你拚了!”說著就要拿頭抵。
好必圖笑著躲到一邊,“哎哎哎,別玩驢脾氣行不行,你不就想喝點兒酒嘛,嘿嘿,我給你。”老腳夫當即停止了進攻,“真的?”大夥兒看著老腳夫滑稽,哄笑聲起伏不斷。
“自然是真的……不過呢,有一個條件!”好必圖晃晃手中的酒袋,咣當當的還有不少,惹的老腳夫咽了口唾沫,“什麼條件?你說?”“學聲驢叫,讓大夥兒聽聽!”
“你娘的!”老腳夫掃視一圈,夥計們都等著聽驢叫呢,“好吧,我給大夥兒來一聲阿拉坦驢兒的叫聲……啊嗷、啊嗷、啊嗷……”叫聲惟妙惟肖,活像個老公驢叫春。
一場嬉鬧,以老腳夫的失敗宣告結束,不過好歹弄到了酒喝。
腳夫辛苦,吃了喝了鬧上一陣,便沉沉的睡去。周同躺在大車一邊,捂著胸口翻來覆去睡不著,腳步聲聲,走來了好必圖。
“周同,胸口疼啊?”好必圖說話很輕,周同翻身坐起,“是有點兒,不過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好必圖湊的更近了,壓低聲音說道:“是不是在王族初級武館大門挨那一拳還沒好呢?”
周同一驚,“金把頭,您怎麼知道?”
夜,靜悄悄的,腳夫們鼻聲如雷,相互呼應,奏起了一段美妙的呼嚕交響曲。好必圖盤膝而坐,和周同低聲交談,語氣溫和,目光中透出熱切的愛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