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山鄴人雖接受了停戰的協議,但內心卻極是不甘的。想來也是,鳴鹿的大半國土皆已收入囊中,最後隻得了一個鳴鹿城,在嚴輔之的施壓下,大慎江以北悉數還給了鳴鹿,姒璃歌想,這到嘴的鴨子又飛了,若是換成自己,定然也是不服的。
如此一想,黃子晉給她安排這麼一出入城的“歡迎儀式”,姒璃歌都覺得能理解了。
然而,理解並不代表她能接受這樣的侮辱。姒璃歌眸光微閃,伸手想將連枝推開,連枝隻死死抱住,不肯撒手。
姒璃歌無奈,隻好由著她,隻探出頭去,朝著黃子晉揚聲道:“黃將軍既然攔不住,便不要白費力氣了!”
黃子晉本還在裝模作樣的阻攔,冷不丁被姒璃歌這麼一說,不由自主地朝著姒璃歌看了過來。
姒璃歌視線與之對上,便不再多說,眼底有著洞察一切的明了。
黃子晉到底是一國大將,做出這等事情,本就有失氣質。若沒有被看穿也就罷了,可偏偏被姒璃歌看穿了,臉上不由泛起了訕訕之色。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撇開了頭,以拳掩口,幹幹地咳了兩聲,方揚聲朝四周的百姓道:“天子腳下,爾等膽敢鬧事,怕是覺得廷尉衙門的大牢空著浪費了不成?”
語氣較之先前的不正經,此時顯得很是威嚴。那些本憤怒異常的百姓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黃子晉端著大將軍的威儀,沉聲道:“都散了吧!”
傾刻間,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水流一般退了去。
姒璃歌看在眼裏,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就想到了當日山鄴圍城,鳴鹿城中百姓遷居去北州的那種混亂情形來。
相較之下,姒璃歌的心頭,無端生出一種山鄴全民皆兵的感覺。難怪兩國交戰這麼多年以來,鳴鹿未能占半點上風!
姒璃歌心中暗暗一歎,臉上卻神色不變。
“走!”黃子晉看了她一眼,兩腿一夾馬肚。
姒璃歌本以為黃子晉會先將她安排到驛館,哪知曉經過驛館門前,黃子晉卻半點沒有讓她停下的意思,徑直越過驛館,繼續朝前。
姒璃歌再欲張口提醒黃子晉,話到嘴邊,又想起城門口的那一番風波,心中隱隱便了然,這黃子晉怕是還安排了後著,要再羞辱她一番,方肯罷休,索性便不再吭聲,隻看這黃子晉要將她拉去哪裏。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左右到了山鄴的地盤上,她身邊就這麼幾個人,縱使武功再高也無濟於事,且行且看罷!
姒璃歌索性端坐於鸞轎之上,再不出聲。
約莫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鸞轎終於停了下來。
“公主請吧!”黃子晉策馬到了鸞轎跟前,持劍挑開了珠簾,那模樣,說不出的輕佻。
姒璃歌隻當沒有看見。
連枝便吩咐侍從落轎,扶著姒璃歌下了鸞轎。
姒璃歌一抬頭,便瞧見了偌大的一座城門,鄴王宮三字,在陽光下,金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