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湖中一門有一門的“領袖”,一門有一門的“規矩”,一門有一門的“調侃語”(即江湖黑話),一門有一門的“長春會”(即江湖人的團體組織)。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門都沒有了傳承。
但是,這並不代表江湖從此就消失了。
無所不包,融入性極強,卻又悄然獨立的特性,使得它雖然經曆了無數挫折,依然頑強地生存了下來,由繁變簡,由多轉精,逐漸統一成了一個規模巨大的隱蔽組織,並且在這個社會中,磕磕絆絆地尋找著新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空間。
王家自古便是八小門中“掛”門中人,不同於江湖人稱的“裏腥掛子”和“清掛子”,是武師中的假把式,而是有真正的家學功夫,且家教傳承極為嚴格。
等到了王小野的老爹王忻城這一代,便成為了江湖傳承至今這一代的掌舵人。
王忻城自三十歲正式登頂,很快便被江湖中人所認可。
不僅僅是因為他雄才大略,頂著巨大壓力,斬除了許多已經難以在現代社會立足的江湖規矩。
更是同時不惜代價,培養了大批的江湖後輩,有許多都已經是商界和政界的後起之秀,甚至不乏大佬級別的人物。這些人雖然身處顯位,卻未曾忘記自己出身的江湖,為保護江湖傳承出了很大的力氣。
三教九流中處於不入流地位的江湖中人,在這個眼看要滅絕傳承的時代,忽然煥發了新的生命力,這讓之前許多對王忻城冷嘲熱諷的老一輩江湖中人也都閉上了嘴。
王家一時在江湖中如日中天。
但是王忻城卻始終有一塊心病,那便是他的獨子王小野。
王小野從小便聰明伶俐,江湖規矩和“春點”更是過目不忘,一點就通,是王忻城想要重點培養的接班人。
無奈這孩子卻從小個性極強,越是強迫他做的事情,他越是不肯去做,尤其是在王忻城想要他真正接觸江湖這件事上。
父子二人雖然感情十分融洽,但是每次談到這件事上,卻都是不歡而散。
這時候王小野忽然打電話過來告訴自己,他想通了,王忻城如同木雕一般的臉上如同春風拂過,無數的細紋頓時舒展開來。
“為什麼?”王忻城雖然心中喜悅,卻依然平靜地道。
江湖不是王家的,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作為這一代的掌舵人,他必須保證自己的接班人會為了江湖的傳承和繁榮而努力下去。
在王忻城眼中,這不是兒戲,甚至比自己的家庭更加重要。
“因為你能幫我。”王小野頓了頓,“我也能幫你。”
聽到王小野的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十分開心,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我知道,你總有天會想明白的。這個社會,從古至今都是一樣,有的人窮其一生想要追求的東西,有些人卻一出生就已經含在了嘴裏。”
王小野的語調不帶絲毫感情道:“不,有些事情你終究還是不明白的。”
“哦?你指的是什麼?”
“我沒有答應你之前所經曆的自由。”王小野道。
“自由麼?”王忻城玩味地重複了一遍,“但是江湖沒有你想要的自由。”
王小野深吸了一口,忽然笑了,他眼睛眯著,看著酒吧外的夜景道:“我知道,但是起碼我曾經有過了。”
王忻城似乎十分高興,連著哈哈大笑了幾聲,終於道:“說吧,需要江湖幫你什麼?”
王小野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現在幫我找個人,越快越好!”
片刻之後,王小野掛斷了電話,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臉上又恢複了輕鬆的表情。
他隨手拖過來一條沙發,重重地往上麵一躺,吹了兩聲口哨,轉頭對易言笑道:“小言,你這幅冷酷的樣子真的是帥呆了,采詩要是看見一定會非你不嫁的,看來你要比哥先結婚了。咱們可說好了,孩子他幹爹非我莫屬哦。你說我以後會有一個幹女兒呢還是幹兒子呢?如果是幹女兒,那可就太寶貝了,肯定從小就如花似玉,傾國傾城,從小學到大學,一路校花橫掃過去。不過如果是幹兒子,也挺好玩,我就教給他王氏泡妞大?法,一定要讓他比我這個幹爹還風流倜儻……哎呀,你到底該要女兒還是兒子呢?想想真有些頭疼啊!”
易言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沒有理會王小野忽然不著調的一大堆話,沉聲道:“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
王小野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無所謂地道:“沒什麼,就是滿足老王的要求,當一回孝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