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我嗎?”
“嗯。”
蘇暖繼續咕咚咕咚地喝光了牛奶,意猶未盡地擦擦沾染了奶漬的唇角。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後來不想要了,就和李醫生說反悔了。”
她忽然抬頭看著天際大朵大朵的雲,白白的:“寶貝們,看到沒有,那些雲真好看。”又轉頭對顧淩城說,“王後看到白雪然後生下白雪公主,我看到白雲,你說會生下什麼?”
顧淩城看著她自得自樂的樣子,她大概已經全不在乎了,所以這麼快樂,她一向擅長苦中作樂,也擅長忘記,她在眾多苦難中學會了這項本領。
隻是被她拋棄的人,沒有她恢複的這麼快罷了。
他搖搖頭,雙眼不曾離開過她一秒。
“是小狗兒啊。”她得意地抿嘴笑:“因為白雲蒼狗。”
顧淩城也苦笑了下,喉結嗚咽著那幾個字,白雲蒼狗,白雲蒼狗。
人生一夢,白雲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
他的腦子裏充滿了二十一歲的蘇暖,輕聲問他的那句話:如果我想要一個孩子你覺得怎麼樣?
那時候他甚至不願意多花一分鍾去猜測一下她這樣問的目的。
她該是多麼的緊張和忐忑,尤其是她還知道另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她卻依然選擇了諒解,隻想和他安穩地生活下去,不離不棄。
他卻冷冷地給出一句殘忍的話。
他想象她一個人跟李醫生說不要孩子了,想象她麵對醫生異樣的目光時的尷尬和失望,想象她知道別的女人可以為他生兒育女時的絕望和傷心。
之後她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雅魯藏布江攝影,那時候,陸少晨陪著她。
她一個字也沒跟他提過人工受孕的打算和她知道尹瑞晗懷孕的事。
即使是現在,她也沒有一句責怪,似乎早已看淡了。
她說,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不管他的事。
顧淩城坐在她不遠處,巴勒斯坦某一個午後,在燦爛的陽光裏捂住了眼睛,他怕眼淚流下來。
顧淩城一直沒有離開,就像是一道影子靜靜地守在蘇暖身邊,蘇暖一開始還會婉言說服他離開,爾後漸漸地變成了沉默地淡笑。
她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上,至於他,她可以選擇看不見,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提起過要給陸暻泓打電話,把懷孕的消息告訴陸暻泓。
她是怕他發現她和陸暻泓有聯係,一氣之下再拿出那些資料威脅陸暻泓嗎?她又怎麼會知道,他已經把那些資料撕成了碎片,丟進了垃圾桶裏。
顧淩城看著蘇暖燦爛的笑容,就像第一次的見麵,半山坡上那一小束陽光。她看上去像那時候一樣,樂觀,朝氣,無懼,無畏……像正被誰深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