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或許她與蘇夜是沒有相守到老的緣分的,更何況蘇夜根本不愛她。
蘇夜應了承諾娶了她,灼顏應了承諾要保溪禾的這一胎,一切就像是一筆交易,可這交易中卻夾著灼顏八百三十二年來的情意。
即便溪禾對她閉門不見,灼顏卻是****都吩咐丫鬟煎好的藥湯送到她的院內。對於這個奪了自己夫君的女人,溪禾恨她恨到了骨子裏自然也是不會喝,身邊的一等丫鬟更是抬手一巴掌將那熬好的藥湯打翻在地。
灼顏聞得動靜之後,帶著丫鬟婆子們到了她的院內,吩咐她們守住院落,自己端著藥湯邁步走了進去。不顧她八個多月身孕的身份,強行將熬好的藥湯灌進了她的嘴裏,淡淡的將手中的瓷碗丟到了地上,“啪嚓——”一聲瓷碗被摔成了碎片,她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溪禾,“你若是想死的話隨時都可以,但現在不行,我答應了蘇夜要保你的命。”
溪禾瞪著她,毫無平日裏的溫順,怒道:“誰要你保我了!你的髒手沾染過的東西我連碰都不想碰一下!你奪我夫君不知廉恥,逼著他強娶了你,你這個賤人!”
“哦?不想碰我的髒手?”灼顏步步走上前,緊緊地盯著她冷笑,“我的手髒?可你別忘了當初就是這雙髒手救了你和蘇夜的命。”用錦帕擦拭掉手上的藥漬,冷冷的丟在地上,轉身離開,“要說低賤的話,溪禾姑娘,我祖上三代以上都是救死扶傷的大夫,而你又是什麼?區區歡場裏賣笑的舞姬,我與你比較,到底誰更低賤一些?”
靠在軟榻之上的溪禾眼中盈滿了淚水,不甘心的開口吼道:“救了將軍的明明是我!是我楚溪禾!你夏灼顏算得上是什麼!”
灼顏的腳步一頓,笑意淡淡,“我的確算不上是什麼,可這將軍府裏隻會有我一位夫人,而孩子我始終都會有的。”
當天夜裏,憑欄院裏那位便早產了,慘厲的痛哭聲響徹將軍府,憑欄院裏的丫鬟們端著水盆著急的來回進出,產婆請了三四個到將軍府上來,隻為了保住楚溪禾的這一胎。
憑欄院裏的丫鬟來請灼顏過去的時候,她正和衣靠在床榻上翻閱著手上的書卷,聽到是蘇夜來請她過去的時候,她的動作一頓,吩咐房內的丫鬟取了件狐裘過來,披上之後帶著丫鬟便趕了過去。
剛剛踏入憑欄院,不知從何處閃現出來一抹寒光,長劍順著他的手勢直指向灼顏的眉心處,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好定在離她眉心一寸的地方,旁邊的丫鬟嚇得尖叫一聲,而灼顏不慌不忙,眉眼中盡是笑意,“將軍何事動了這麼大的怒,竟然要對我刀劍相向?”
他冷冷的看著她,“今天這碗安胎藥可是你逼她喝的?”
灼顏挑眉,“她不肯喝,我親手灌下去的,那碗藥是我幫她調配的安胎藥,有問題?”
“你可知,我的孩子和溪禾險些被你那碗藥害死!”他的聲音低啞而冰冷,手上的長劍劍光一閃,展開二十六路劍法直取她的咽喉處,灼顏本就不是凡人,素手一轉緊緊抓住劍身,鮮血從她的手掌心中滲出滴落,她怔怔的看著他,聲音微顫,“你就這麼恨我?恨不得我死?”
蘇夜執著長劍,涼薄的眸中盡是冷意,“安胎藥裏的藏紅花是怎麼回事?”
“我從未加什麼藏紅花。”
他笑,那笑意中卻藏著三分諷刺,“那你是想說溪禾聯合大夫一同騙了我?灼顏,你可是懂得用藥的人。”
“那你便是不信我?”灼顏手掌心中傳來陣陣割痛感,她卻沒有放手,也沒有用妖力去反擊,隻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唇角揚起一抹慘淡的笑意,“你不信我?”
“你讓我如何信你,又有何資格讓我信你?”他的話語字字誅心,冷冽的寒光包裹著鋒利的劍身,而那柄長劍卻是無法再向前半分,眼前倔強的女子緊緊的抓住長劍,眸中閃現淚光,卻是死死的望進他的眼底,灼顏的聲音緩緩吐出,猶如碎了一地的暖玉,“蘇夜,你為何不死在那戰場上?為何再讓我尋到你的時候如此待我?為什麼你還要活過來娶了別人?”
蘇夜的口氣變冷,“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從頭至尾都未曾懂過。”灼顏緩緩放開手中的長劍,垂下的右手手掌心中被鋒利的劍身割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痕,轉身踉蹌了幾步離開,手指尖滴落下來的鮮血恍如冬日裏綻放的紅梅,她的一身傲骨卻是被蘇夜折損在此處。
不止是灼顏,這六界之內任何一個女人隻要動了情,身上的驕傲與傲骨都會化為一灘泡沫,令人覺得可憐卻是更加的可悲。
蘇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手上執著的長劍劍身沾染了鮮血泛著森然的光澤,他目光偏冷,卻是沒有阻擋灼顏離去的腳步。
“蘇夜,我雖愛你,可我還不屑於毀了自己的承諾,更何況,那是你的骨肉。”灼顏笑的溫和,一如記憶中那抹熟悉俊顏上展露的笑容,“當初,我便不該救你,你便是應該死在那戰場上的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