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再點,不過這次點頭十分艱難。
“今夜你服侍顧奕就寢後可以趁他睡著後偷出鑰匙。隻要開了這玄鐵鏈,我就能逃回湄山林。”
我興致勃勃地講述著自己的大計。我告訴侍書,隻要回到湄山林,我當即招兵買馬,等顧奕那孫子再次路過的時候,我必定要扛著大刀剁下他的腦袋!
“我還要扒光他的衣裳,瞧瞧這個娘娘腔究竟是男是女!如果是女的我就放他一馬,如果是男的,我就讓他不男不女!”
侍書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太慘了,太慘了。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想想這些日子怎麼被折磨的,難道就忍心讓他給折磨一輩子?”
“可……可世子對我們也不算太差啊……”侍書搓搓手指,“每日有吃有喝,還有棉被蓋……”
我十分痛心地瞧著侍書,道:“孩子,你活得太慘了。”
我隻道侍書在顧奕的淫威下生活太久,已經無心反抗,但他總算答應為我偷來鑰匙。
第二日的天氣很好,陽光正盛。我在囚籠裏打瞌睡,等著侍書送鑰匙,卻不想等來的卻是顧奕。
他站在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聽說,有人要重回湄山林?”
“哈?”
“聽說,有人還要招兵買馬,專門做好埋伏等我。”
“哈……哈,世子真幽默啊,這怎麼可能……”
“聽說,她還要扛著大刀,剁下本世子的腦袋當痰盂。”
“……”
“聽說,她懷疑本世子的性別,還要扒下本世子的衣裳,請十幾個大漢檢查檢查。”
我已經聽不下去,十分痛苦地捂住眼睛。
“聽說——她還要本世子不男不女?”
“不敢,不敢……”我往籠裏縮了縮,咽了口唾沫道,“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嘿嘿……”
“是嗎?我瞧著你挺認真的啊。”顧奕蹲在籠邊,伸出手來在我頭上摸了摸,隨即一把揪住我的鼻子,“前幾個是不可能的,本世子的頭還有別的用處,不能給你當痰盂。不過最後一個倒是可以滿足你,你不是懷疑本世子的性別嗎,要不本世子把衣服脫了給你瞧瞧?”
我:“……”
我這才明白,這一切都是顧奕的計謀。
他將我結結實實地收拾了一頓。我這才知道,顧奕長了一張俊俏的娘們臉,所以總是被當作女性,所以一直受其所困。是以,這輩子最討厭的便是有人稱呼他為“娘娘腔”。但侍書這細作將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轉述給了顧奕,包括我對他性別的懷疑,所以我又被捶了一頓。
自此以後,侍書再也不敢靠近我。但這個仇,是實打實地結了下來。
剛剛那口茶全噴了,此時才感覺到口中幹渴。
“再給我端杯茶來。”
侍書有些發怵,卻依舊乖乖地端來茶水,還騰了工夫為自己辯解:“黑臉大王,前些日子那事的確是小的不對,但那是世子下的命令,我也不能違抗啊……”
我一口茶喝到底,長舒一口氣,對侍書晃晃手指:“你過來,你幫我幹件事,幫了我就原諒你。”
侍書忙不迭地點頭,將耳朵附了過來。
我奮力一衝,撞在侍書肚皮上。他退後了幾步撞在了櫃子上。上方的花瓶晃了晃,最後毫無意外地落了下來,正中侍書腦門。
他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03
很久以後,當顧奕成了東夷國的皇帝,秦岸成了西寒國的攝政王,邑川大陸上最有權有勢的兩個國家也成了最仇視對方的國家時,史學家們翻遍了雙方的祖宗十八代,又對其抽絲剝繭,最後才在某一茶樓的說書先生那裏得到了答案。
原來,是逛窯子。
由逛窯子扯出的兩國恩怨,委實輕浮了些。
“現在,我們也吃飽喝足了,可否將姑娘們請出來了?”
老鴇一張老臉煞白,嘴唇嗡嗡半天卻發不出一點聲響。
她實在委屈得緊。不是她不願做這樁生意,而是因為今日已經約見了選秀的王公公。初選都是由他們負責,她不知花了多少銀子才將這層層關卡打通。
顧奕嘴唇抿得更深,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麼,這就是你西寒國的待客之禮嗎?”
大殿裏上百名將士心有靈犀地蹙眉咧嘴,將手放在劍柄處。眼見劍拔弩張,頭頂忽傳來一淡淡的聲音:“怎麼,這就是你們東夷國的為人之禮?”
顧奕抬頭一望,卻見欄杆處站著一道挺拔毓秀的身影。一身玄衣,一雙蟒紋鎏金靴,一張淩厲且冷漠的臉,正垂著眼皮望向下方。
這一上一下,兩個人的眼便對上了。
顧奕加深了嘴角的笑,朝閣樓之上的人拱了拱手:“在下不知,秦岸將軍居然也在這裏逛窯子。”
此乃顧奕與秦岸有跡可循的第一次會麵,且第一次會麵就熱烈地討論了逛窯子的心得。當然,以秦岸的稟性自然是不會逛窯子的,畢竟他頭上頂著“西寒國準駙馬”的稱謂。他也可義正詞嚴地解釋自己逛窯子不一定就是逛窯子,還有可能是執行公務。但是,以秦岸的性格,他著實不屑解釋這些。
此番,秦岸執行的的確不是公務,乃是私事。
前些日子秦岸率人剿匪。那群悍匪頗為凶狠,饒是戰無不勝的秦岸也感覺十分吃力。一悍匪繞在身後突襲秦岸時,一個名叫羅安的士兵為他擋了一劍,歿了。
這下秦岸就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秦岸打聽到他有一個紅顏知己在留君苑當歌姬,便尋上門來。打算替她贖身,也算報恩了。
找到那歌姬,秦岸正欲說明來意,卻聽得門外一陣喧嘩,側耳細聽,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灼淵將顧奕一行人撂在宮門外,遲遲未召見的事情已經是盡人皆知。雖說是為了下馬威,但這個下馬威下得也忒大了些。
又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老鴇出去賠笑招呼,依舊沒能讓他們稱心如意。顧奕似乎同這個小小的花樓杠了起來,執意要老鴇請出姑娘,否則就扯到了國家層次上。
這時,秦岸才坐不住了。
“怎麼,這就是你們東夷國的為人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