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畫皮畫臉難畫情(3 / 3)

一,男子若是作畫,畫中的女子十有八九是他心中摯愛。

二,這書生之所以會自殺是因為他接受不了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女子其實是一塊木頭,最重要的是他還和這木頭睡了,木頭還懷了他的娃。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備胎不好當,誰當誰瘋狂。不知為何,在小綠給我畫臉的時候,這個故事突然湧上我的心頭。

隨著他一筆筆描繪,我的心中疑慮更甚。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所畫的這張臉,是否也是他所深愛的女子?

突然間,我不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03

小綠離開的那日,天氣很好。

最開始我並未擔心,因為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他的稟性。知道他最喜歡幹的事情便是不告而別。他總說自己外出采藥了,過不了幾日便會回來。

這一次,他卻沒有回來。

先前幾日,我還靠著他留下的糧食勉強度日。七日後,我連鍋底都舔得油光瓦亮了,於是自學成才學會了偷雞摸狗的本事。

我在田裏挖了幾個紅薯,烤的時候一不小心燒了小綠的屋子。我衝進去勉強搶回了些東西,其中,有一幅畫。

畫中的女子,有些眼熟。我對著池水打量一番,發現自己與那女子長得分毫不差。

罷了,怕什麼來什麼,我果真要重蹈覆轍了。在小綠看來,我就是那木頭人,被他雕琢出自己心上人的模樣,說白了實際上就是個替代品。

我心中無端升起苦澀。彼時的我尚且不知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醋”,隻道自己餓得太凶,居然餓得心都痛了。

我想著這幾日在小綠這裏好吃好喝,便忍下將這畫撕成碎片的衝動,隨地刨了個坑,將它草草埋進去。

我覓食的地點終於擴大到山下的村莊。

活了這五百餘年,我見過的人類屈指可數。隻知道這天地分陰陽,世間分男女。我對人類的唯一印象便是那些繾綣反側的話本子,隻曉得所有人吃飽喝足就剩下談戀愛,全然沒半分追求。

而這戀愛中,一見鍾情總是占絕大多數。

私以為,一見鍾情鍾的是臉,長得好看的臉總被太多人鍾情。誠然,我目前得到的這張臉大約也被太多人鍾情了。

往山下走了一遭,我便遇到了各種熱情的村民。尚未說出訴求,他們便用各種東西將我的籃子填得滿滿當當。

男性村民熱情,女性村民則要冷淡得多了。她們一派和諧地擒住自家男人,然後拖回屋裏一陣教訓。自此之後,男性村民見到我時便多了幾分懼怕,連眼珠子也不敢亂瞟。

我在村莊附近的山上挖了個洞,平日都在那裏休息。白日外出覓食,晚上歸來睡覺,日子也算安穩。

一日,我遇到了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尋常人家的打扮,卻長得極為俊俏。那小娃娃期期艾艾地在我洞前晃了幾日,每每留下一筐果子便撒丫子就跑。我估摸著是他哪個親戚讓他送來的,便也不拂了別人的好意,從善如流地接下了。

終有一日,清晨剛醒的時候我逮住了那小娃,問他究竟有何用意。

小娃一張臉漲得通紅,囁嚅道:“按照我們西寒國的禮儀,若男子對女子有情,是要在她門前禮薦七日的。若是女子收了男子的禮物,便是答應男子的求婚了。你……你可願嫁給我?”說罷,他又放下了手中的竹籃,不動聲色地朝我推了推。

我暈了一暈,心道這西寒國果真是民風彪悍,巴掌大的小娃都在為未來考慮了。

見我不回答,小娃臉上浮出兩分焦慮,奶聲奶氣道:“我娘說,男孩長大都是要成親娶媳婦的。可我不想娶隔壁的小玉,大家都說你長得漂亮,生的娃娃也漂亮,你當我媳婦好不好?”他往前竄了一竄,抱緊我的大腿。我想著這幾日吃了不少好東西,便不大好意思掰開他的手。

可是,我是打定主意要嫁給小綠的人,著實不能一女侍二夫。

思索片刻,我摸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其實,你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唔,你也忒小了些,不必擔心這個。”

小娃噘著嘴巴義正詞嚴道:“我娘說,今天不操心,明天打光棍!”

我險些被一口水嗆死。這孩子,不好糊弄啊。我笑得越發慈善,耐著性子道:“男孩不一定都要娶媳婦啊。”

小娃一抖,趕緊表明態度:“我不要當和尚!”

我彈了一指小娃的腦門兒:“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才見了我幾次就想娶我了?若是以後你又看上了別的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小娃絞絞手指,果真陷入這萬古難題中,一張小臉十分糾結:“可、可我娘說,男孩子都可以娶好幾個老婆的。大不了,我再把看上的那個姑娘帶回來嘛……”

我:“……”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我趕緊表明態度:“你這想法實在是太危險了!娶一個老婆就夠了,你居然還想娶好幾個!別的不說,那家裏準是永無寧日了!你想想你娘是不是經常和你爹吵架?是不是經常罰你爹跪搓衣板?一個老婆都這般可怕,你要是一口氣娶好幾個回來,每天連搓衣板都跪不完了!”最後我適時地補充了一句,“先說好啊,若是我過了門,不光要跪搓衣板,還得掃地做飯,帶娃做家務,一點都不能少的!”

小娃抖了抖,嘴巴一撇,兩串淚花子落了下來,哭唧唧地跑掉了。

這日以後,我果真沒再收到果子。雖有些不舍白吃的午餐,但想著教導了一個孩子走上正路,那也是極好的。

我很快便把此事忘在腦後。

幾日後,那小娃又來了。小小眉頭緊皺,似乎正做著天人交戰。我見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喃喃自語,又捋著自己光滑的下巴,似在捋胡須。最後,他一跺腳,似下了極大的決心般,拽起我的袖子道:“姐姐,我想好了!太多的老婆我也受不了,我就要你一個就夠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