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到來是個意外之喜,卻讓溫婉由衷的感受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最真實的聯係。
不過眼下的局勢不允許她沉浸初為人母的歡喜太久,
在最初的歡喜過後,她便主動將話題撤到了目前的戰事上,
“每次都是敵人進攻,我們防禦,隻要將敵人趕出天玄就鳴金收兵,
這樣太被動了,而且如此下去,這戰事會沒完沒了,永遠都沒有停止的一天。”
靖北候身為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他豈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得失,
隻是沒想到溫婉也會注意到這一點,
他順勢道:“哦,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讓這場戰事永遠停止呢?”
“人心浮動,戰事就不會停歇,永遠停止的大話我不敢說,
可若是向騰出手來真正蕩平太玄大地,就必須要打一場徹底的勝仗,
把漠北、蒙曼還有天玄那些蠢蠢欲動的武將們都打怕了,
讓他們一想到要與我們為敵就膽戰心驚,自然就不敢再頻頻尋釁滋事了,
爹您說,我說的對嗎?”
靖北候沒有立即回答溫婉,而是以一種全新的態度打量了溫婉很久,
為人父,他對溫婉這個兒媳自是滿意的沒話說,
孝順,有才情,還不藏私,知道長子夫妻有隔閡,立刻出手幫忙解決,
至於那些個針織女紅之類的,他靖北候府的兒媳也不需要親自去給誰做針線活,
會不會的他也不在乎。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隻是將溫婉當成一個有些才幹的晚輩,
直到溫婉說出這番話,他才算是真切的意識到,早在幾年前,
溫婉就和他一樣,也是一位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了,
他打拚了幾十年,靠著手下的三十萬將士走到今天的位置,
而溫婉一開始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短短幾年,她就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拿下了遼東,
讓那些當世大儒、驍勇悍將全都臣服於她,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的這個兒媳比他更具手腕。
溫婉安安靜靜等了片刻,沒等到靖北候的回應,仔細一看他竟是走神了,
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爹?”
莫非是她的話太大膽,讓這位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脫離朝廷的老臣心中不安了?
正狐疑著,靖北候倒是回神了,眼神晦暗不明的看著她道:“你這話,當年也有人與我說過,
我在想,如果我當初也和你一樣如此大膽,破釜沉舟一次,
也許如今的天玄不是這千瘡百孔的模樣了。”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懷念,溫婉情不自禁的問道:“原來,早有前輩提出過嗎?
那當時您又為何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呢?
還是您覺得這個意見太空太大,沒有實際執行的可能或者必要?”
她並不是對戰爭一無所知的平民百姓,
當然知道要打一場能讓強敵自縛手腳的戰事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隻是私心裏以為,靖北候並不是懼怕付出這種代價的人。
沒想到靖北候卻極其坦然道:“二十年前的靖北其實比現在沒好到哪裏去,
明麵上天玄國富民強,連西楚都要和親示好,
可事實上,盛極必衰,當時的宣武帝駕崩後,朝政就一片混亂,
文臣攬權,武將擁兵,漠北強敵在前,還有一個蒙曼虎視眈眈,
最重要的是,朝臣心思不一,這仗如何能打得起來?”
若想打的外敵不敢來犯,勢必要全力出擊,
所謂全力出擊,自然是兵力、財力、朝廷的支持力各方麵的全麵,
而當時的靖北候卻除了自己麾下的幾萬大軍,別的什麼都沒有,這仗能不能打他都做不了主。
靖北候說的唏噓不已,溫婉腦子也靈活,“二十年前,您還是靖國公麾下的一個副將吧?”
靖國公這個人,於靖北候府的眾人而言都太過敏感,
如果不是靖北候自己提起來,溫婉是萬萬不敢貿然提起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身份敏感,對於靖國公的屢屢溫婉倒背如流,
稍稍一想,就能將眼前的人和二十年前的事情對上。
靖北候默默點頭,“這話就是他與我說的。”
說完卻是語出驚人,“阿淵的身世,你都知道了吧?”
若不是席地而坐,彈起來的難度有點大,溫婉都要跳起來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盡量立起身子,跪坐在靖北候麵前,不安道:“爹,阿淵一直都視您和娘為親生父母,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拿他的身世做文章,他是絕不會去找什麼親生父母的,
他私下裏也從未對靖國公以父親相稱過,在他心裏,他隻有您和娘這一對父母,再無旁人。”
這話她說的無比堅定,謝淵渟身在戰場,她不能因為一次閑聊就離間了他與父母的感情。
好在靖北候也不介意這個,還有些擔心的道:“你別急,先坐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