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口的血直衝入頭頂,凝凝在那個方麵是一個極為羞澀保守的女人,是什麼事讓她竟然不顧杜一帆的阻擾,不管不顧地放任?
我在角落裏呆呆地看著她,心裏痛苦得翻江倒海,數次想去拉住凝凝,想拉住她回我們的家,可是看到杜一帆,我終是克製了自己。杜一帆原來是那個人的貼身保鏢,深受那個人的信任,凝凝在酒吧這樣,他肯定告知了那個人,我要是現在就帶凝凝走,怕是還沒有走遠,就會被他們抓住。
果然沒一會那個人出現了,他滿身的蕭殺,眼神如冰鋒一樣冷酷,常日裏那個人喜怒不露於色,但那天我哪怕在角落裏,也感覺到他的衝天
怒火。
很快那個小白臉遭到了殘酷的報複,凝凝慘白著臉跟那個人離開了酒吧。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滿眼都是凝凝被他帶回去殘忍得折磨的情景,我恨自己,恨自己軟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再後來我回了吉隆坡,但我心再也靜不住了,不管我幹什麼事,眼前都冒著凝凝悲傷痛苦的眼。
我知道如果我不救出凝凝,我根本就無心工作,我隻有把她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去打拚。
當初我負氣去了吉隆坡,也想著我離開了,那個人就不能拿我挾製凝凝,以凝凝的個性一定會離開錦城。我和鄭思琪結婚前,我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存到凝凝的卡上,這樣也夠維持她一年半載的,等到她情緒放平緩後,我再回國給她解釋。沒想我想得太簡單了,我的離開怎能保全凝凝,那個人既然處心積慮,怎會放手?
人的心智成長總會付出許多代價,在成長過程中都是一次次跌倒又爬起,越是成功的人所麵臨的艱難險阻越多,而隻有逾越這些障礙登上峰頂,才會讓這些汗水淚水沒有白流。
這次我沒有盲目,而是詳細周密地製定計劃,讓策劃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漏洞。我找了一個在柳州三江的遠房親戚張建,他為人本分忠厚,我許以重金讓他照顧凝凝,他應承下來,承諾我一定好好照顧她。然後我給凝凝製了一個以假亂真的新身份證。最後讓私家偵探繼續探聽凝凝的行蹤,得知她每天都去公園,我潛回了錦城,尋了一對在街頭乞討的賣藝母子,那孩子身子很靈活,我在路邊找了一個拾荒老頭,給了他五十塊錢讓他問那孩子會不會遊泳?那孩子說會,冬天下水也沒有問題。
於是我開始實施計劃,我找了我一可靠同學,讓他出麵接洽,給那母子五萬塊,讓那個孩子在凝凝每天去的公園假裝溺水。我知道凝凝心地善良必定會去救那個孩子,杜一帆勢必會阻止,隻要引開杜一帆我就有希望救出凝凝。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我救出了凝凝。她看我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仍然還愛我,還深深地愛我,她抓住我的手唇不停抖動,淚水‘嘩嘩’地往下掉。
我顧不得和她說什麼,用手擦掉她的眼淚,拉著她狂奔,我們有驚無險出了城。她如小貓一樣很乖巧地趴在後座的地毯下,我的心跳動得異常劇烈,不僅是逃命,更因我再次見到凝凝後,種種的情緒湧上心頭。我的凝凝,我的寶貝凝凝,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沒有你的日日夜夜我都是靠著回憶往昔堅持著往前走,如果人生能重來過,我寧願做一個平凡人,在榕城守著你就好,雖然簡單,雖然懵懂,但卻是真實的快樂。
為了不被發現,我剪掉了她蓄了多年的長發,她很溫順,哀哀地看我,讓我趕緊逃走。
我是下定了決心,我已經做錯了一次,這一次我絕不會退避。
凝凝她沒有多大的變化,我向她懺悔我的過錯,她並沒有怪我,我越發難過。她體諒我,我卻負氣離她而去,把她獨自留在錦城,我都不能對付那個人,凝凝又如何能自保?
有些事一遭錯,就是永遠的錯錯錯,想再回到原點卻是難上加難。
凝凝開始時溫順地聽我的安排,當她問我能不能看她時?我告訴了她實情,暫時不能,她有了悲傷。
一起生活二十四五年,我豈有不知道她心性的,她很在乎我對她的感情,若是我不能一心一意對她,她會難過痛苦。
在這個當空,要命的電話打來,是鄭思琪。
我不想在凝凝麵前接鄭思琪的電話,怕凝凝難受,怕好不容易相逢的溫馨被打破。但鄭思琪百折不饒不停打,凝凝歎著氣讓我接電話,我從後視鏡裏看她的臉色慢慢變得慘淡,變得凝重。
其實那一刻我就預感到我要失去了凝凝,凝凝雖然喜歡吃醋小心眼,但她心地善良,很替人著想。
她問我,鄭思琪是否愛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鄭思琪對我的好,我很感謝,我做不到歪曲詆毀鄭思琪,但我心裏真對鄭思沒有愛戀,隻有感動,可要如何對凝凝說得清楚,說得明白?
及至到保定車站後,我去給凝凝買吃的,毛毯已經被她疊得整整齊齊,我想把食品裝到背包裏,她借口裝不下,沒有讓我打開背包。
她走得時候,笑著安慰我,不用擔心她,讓我自個好好過。
看著她如鴕鳥一樣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她進站後步履遲緩地挪動,看著她冷清的背影,我的眼淚控製不住往下掉。
如果我不負氣,至少我現在還正當名分和凝凝生活在一起,即便有風雨,隻要我們倆心在一起,旁人是怎麼也不會擠得進來,或許我的抉擇真錯了?
我向魔鬼交出我的心的時候,我得到了助力,但也失去了我最珍惜的。
等我看到毛毯裏的錢時,一刹那我眼冒金星沒有任何知覺。
凝凝給我留了一張紙條,我鎮定許久才看清楚,她讓我忘了她,讓我開始新生活,讓我不要負了鄭思琪,好好和鄭思琪過完這一生。
當我看到她的簽名時,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絕望,她一直都稱凝凝,安南的凝凝,從沒有寫過夏小凝,那一刻我我如掉到一個冰海裏,隻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