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小米粥,淚水一滴滴落入碗裏。

兩年了,蓮郡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樣,連她的浴袍都掛在他的浴袍旁邊,好似她一直生活在這裏,從未離開。

兩天裏蓮郡裏各人對她說話行事均小心翼翼,就連八麵玲瓏的沈亞玲也是萬分小心。她回了蓮郡兩日,程睿寒仍然沒有回來,她不停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破天荒關閉,不僅如此連陽晨的電話也沒有了信號。

四天後他回來了,臉色極其疲憊和心碎,他長久地凝視著夏小凝,好一會才一字一頓道:“小凝,擺在你麵前兩條路,打掉孩子和我好好過,另一條就是執迷不悟逼我殺了陽晨。”

她蒼白著臉,直著聲音說:“如果我一條都不選了?”

他走到離她不遠的沙發上沉沉地坐下,掏出煙,正準備點火,又極快地放下了,他把頭靠在椅背上仰望著那塊巨大的水晶玻璃,許久方沒有溫度地說:“如果你不選,那麼我就替你做主,先殺掉陽晨,再打掉你的孩子。”

她攥緊了白色的絲帕,尖利地叫道:“程睿寒,你敢殺人,我就敢舉報你,你等著瞧好了!”

他仍然看著玻璃外的天空,立冬了,天灰蒙蒙一片,再過幾天要開暖氣了。

她見他不答話,走到他身邊控訴:“程睿寒,你憑什麼置陽晨於死地?你憑什麼非要揪住我不放?我都跟你說了,陳安南的欠賬我也給他還清了,以前的事恩怨一筆勾銷,以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新生活,再見還可以做朋友,你為什麼就非要趕盡殺絕你才罷休了?”

他緩緩地轉著視線,上上下下查看她,末了輕聲說:“你想知道原因,那麼我告訴你,因為我愛你,這個世界上我隻愛你一個,任何女人也替代不了,我就是鬼迷心竅了,我就是一條路走到黑,這就是答案。”

她抄起沙發上乳白的靠枕就朝他砸去,他不躲也不閃,就這樣任著她拿枕頭不停砸他。

心中的怒火爆發完後,她沮喪地坐到他身旁,挪開他身上重重疊疊的大枕頭小枕頭,握他的手好好地說:“睿寒,如果沒有陽晨,我們也不可能幸福,你對陳安南做了這麼多缺德事,又讓我一無所有,我怎會不恨你?再說了,你的家庭能容我嗎?你的母親和表姐根本就不喜歡我,我怎麼在你家立足?婚姻不僅是兩個人的事,後麵還有兩個大家庭,我不被你母親待見,隻能做外室,我的父母會怎麼想?再說了,我跟你在一起特別害怕,不知道你會什麼時間勃然大怒,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壓製自己的性子討好你,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累,如履薄冰地累,怕做錯事忤了你的虎須,怕被你折磨,做夢我都夢見你罰我,雖然你給我錦衣玉食,可是我跟你在一起不快樂。”

他靜默地把她摟在懷裏撫摸她的發絲,好一會才問:“你和陽晨在一起快樂嗎?”

她臉色現出柔光,很輕柔地說:“我跟他在一起很輕鬆愉悅,他就好像是我身體的另一半,天生就這麼契合,不僅思想而且很多愛好就這麼的不謀而合,他不用改變,我也不需要刻意逢迎。雖然我和他成長環境不同,但和他好像天生親人一樣,冥冥之中能遇到就算有緣,而彼此有心靈感應的,一生或許都很難遇到。”

他把摟得更緊,現出無比的溫柔說:“小凝,把孩子打掉和我好好過,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母親對你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我也都知道了,這幾天我也想過了,我和你到歐洲定居,往後就我們兩人世界,誰也不會來打擾你的安寧,你說好不好?”

她離了他搖頭說:“睿寒,我不再是以前的夏小凝了,我是陽晨的女人,我們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他的黑瞳如老井一般深沉,他把她扶好,緩緩站起說:“小凝,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我去龍騰苑住,你考慮好給我打電話,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也知道我是什麼心性的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要孩子還是要陽晨的命,你自己選擇!”

她朝著他的背影就是一枕頭,他頭也沒有回離開了臥室,她呆呆地看著房門,心情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星月島雖然民風淳樸但也不是無人之地,陽晨在星月島有極高的威望,儼然就如星月島的精神領袖,她在星月島隱名埋姓,無人知她的底細,程睿寒是怎麼找到她的?即便她回了榕城,民政部門已知道她證明要開到合浦,但上次清查外來人口就風平浪靜地渡過,這次為什麼連人口都沒有清查,上島沒有任何動靜,沒有驚動任何人,就直撲滄海明珠,讓她和陽晨沒有一絲的思想準備,猝不及防就被擒住了?

她慢慢回放那天被抓的情景,她被杜一帆托住往岸邊走,海邊的紅樹林旁她好像看到王江太獐頭鼠目地打探。當時她急痛交加,醒過來後頭昏昏沉沉的,沒有多想什麼,今天她冷靜下來,發覺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想到這裏,她立馬給王小紅打電話,王小紅尚不知所發生的一切事,還樂嗬嗬地問陽晨,她止住內心的翻江倒海,直接問:“小紅,王江太知道我的身份嗎?”

剛剛還歡聲笑語的王小紅有了幾分不自然:“桂花,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聽到王小紅的口氣,她的心開始往下沉:“小紅,你告訴了王江太我是誰?”

聽到她口氣裏的冷然,王小紅急忙解釋:“桂花,我不是有意告訴王江太的,是那天他喝多了,老是拉著我說你是他媳婦,說你看陽晨有錢攀高枝去了,我說了他一句,你方大董事長的太太不做,不需要攀高枝……”

‘咚’地一聲電話落了地,原來是他,原來他就是出賣他們的猶大,陽晨當初還想著治病救人,還幫著他銷非禮的案底,沒想他竟心魔難渡,為錢出賣了她。

突然地如困獸一般,她打開抽屜找車鑰匙,幻影還在原處,她拿了鑰匙直往樓下奔,杜一帆正坐在門邊發呆,看到她立馬站起來堵在門口說:“夏小姐,你現在不能出這間房子,即便你出得了這門,蓮郡周圍全是保全,你一樣也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