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凝也暗中歎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女人要是婚姻不幸福,人生就毀了一大半。這也難怪沈亞玲為程睿寒如此賣命,把程睿寒的事看得比她自個的事還重要上心,程睿寒用人還確實有些眼光。
在蓮郡的封閉環境裏,沈亞玲無時不刻地勸解著她,程睿寒又對她深情款款,她也就從了他。環境對人的改變是很明顯的,長期處在某一個靜態的環境,自然而然地就融入到了周遭的事物裏。
過去深宮大院,不管這個男人有多醜陋多老態,一旦入了宮,進了深深府第,再怎麼不情願,但周遭的環境漸漸就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性,也會從不從到迎合。
喜愛讀史書的人,大多心有城府,從曆朝曆代的發展史中攝取智慧。程睿寒自幼酷愛史書,所形成的思想體係和處事方法大多來源於此,史書對他的人生起了決定性的影響,不管是領導企業,還是日常為人處事,史書的智慧讓他獲益匪淺。
看到夏小凝漸漸接受他,他由衷地高興,身體隻要強大就可以得到,心才會最難得的。隻要夏小凝能愛上他,接受他,別說想著心思讓她開心,即便是他的江山他也可以奉送。對他來說江山隨時可以再打,但夏小凝卻隻得她一人,天下無二。
和夏小凝關係取得極大進展後,他和父母正式提出帶夏小凝回家。他父親特意把周末晚的接見改了期,讓他周末帶夏小凝進門,他滿心歡喜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楊麗萍心裏樂開了花,她輕言細語勸慰她姑媽,說夜已深,要去明早她陪著去。又說著程睿寒把夏小凝寵上了天,如果她們去大動幹戈,往後她倆母子不定會生出多少的隔閡出來,有多少男人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的,有些事還是要想周全一些。再說了姑父不反對夏小凝進門,若是她們去鬧一出,還以為她們容不了夏小凝。
楊麗萍的話句句在理,老太太壓住怒火靜下來一想也確實如此,如果為了一個女人讓他們母子生分,問題就程重了。上次她聽了楊麗萍的小報告,說夏小凝已不是白玉無瑕的身子,和同學早成了實質性的夫妻,她就不待見夏小凝,反對兒子娶她。當時為這事鬧得還挺厲害的,兒子為了這個女人動了真格,揚言帶著這個女人出國不回來,最後她也隻得妥協,這回要是再來硬的,怕是會鬧得更僵。
再則他父親既允了他帶夏小凝回家,在興頭上她去澆冷水,也不太合適。即便她把他在喀什遇險的事告知他父親,他父親這人又極其理智,基本上還是由著他自由發展,並不太幹預他,她即便說幾句,他父親也未必會采納。
思量過後,她也就冷靜下來。等程睿寒開完會往家打電話,她也沒有說其它,隻是要他注意安全,讓他每天給她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夜裏楊麗萍沒有回自己的家,陪著她姑媽,給她出著主意。老太太也是有著極深閱曆的人,也頗有些頭腦,按理說,她不會聽楊麗萍的點子,但楊麗萍自小就跟她親,從小就走動得極其親密,她也算是楊麗萍當自個閨女養。再則程家、楊家小輩中也就楊麗萍最貼她的心,她也沒把楊麗萍當外人看,自然也就聽得進去楊麗萍的讒言。
次日警衛備了車,姑侄兩人一早就去了蓮郡。
驀然她升起不安驚恐,慌忙拉被子蓋住暴露在外的身子,又忙不迭喊:“沈姐,沈姐。”
楊麗萍又把被子掀開,不客氣地說:“不要喊了,喊了她們也不會來,我姑媽想和你單獨談談。”
她又是急又是羞又是氣,捂著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禮貌:“你們先到我們起居室坐一坐,我換件衣服就來。”
楊麗萍居高臨下打量她身上和床上的痕跡,陰陽怪氣譏諷:“哎喲,你看看你,我們要是不過來瞧瞧,怕是太陽落山你才會起床。你自個跟大小姐一樣在家養著,睿寒披星戴月地忙,聽沈亞玲說睿寒昨夜轉了鍾才回,你倒好,不心疼著睿寒,在家養精蓄銳跟猛虎一樣糾纏睿寒,睿寒就是鐵人也經不起你這樣耗他的精血,你這會子倒害起臊來,做給誰看了?”
又是悲又是憤,她的臉漲得要滴出殷紅的血滴出來:“楊麗萍,你不要太過分!自己放尊重些,你既是尊貴的人,幹嘛跑到我的房裏拽著我的被子,也不怕汙了你的眼!”
楊麗萍頓時惱羞成怒:“姑媽,您這是親眼看到她撒潑了吧!往常我說您不相信,這下您看到了吧!她不僅對我跟潑婦一樣沒大沒小,就是對睿寒,一言不合就是一巴掌。上次在機場人來人往沒有任何顧忌當眾就扇了睿寒五指印,睿寒長這麼大,您都沒有舍得動一指頭,她說扇就扇,說罵人就罵人!一點臉麵也不給睿寒留。”
這話讓老太太一下子怒火中燒,她冷著臉問:“麗萍說得可是真事?”
她抱住枕頭遮著身子悲涼道:“阿姨,我知道您今天為什麼來,您容我先穿周正了,您想怎麼怪罪我自是尊您為長輩,不會回口。楊主任說得是真事,我是打過睿寒,也罵過他,那是他該打,該罵!”
見她供認不諱,楊麗萍滿臉得意道:“姑媽,您聽到了吧,這可不是我打小報告背後編排她,她就一潑婦。”
她這話讓老太太愣了一愣,好剛的女子,一點也不解釋還全認了。老太太不由地仔細看她,卷曲的烏發蓋住細膩的腰背,捂著枕頭如一隻受傷的小鹿,眼淚在黑曜石的眼裏打轉,硬是倔強地仰著不讓它掉下來。這樣的女人確實不同於常見溫婉的大家閨秀,難怪兒子會迷上她,老太太思度道:“你起來梳洗一下,我在起居室等你。”
主臥的一個浴室裏,如瀑布的水流下,她不住顫抖。這一生遇到他,除了恥辱就是羞恥,她的自尊心,她的傲氣被他們一家人當草芥一樣踩在腳底,屈服了他,難道還不夠,還要屈服他家每一個麼?
蒼涼的悲哀讓她的心一陣陣絞痛,周遭的霧氣讓她頭重腳輕。她穩住漂浮的身子,換了一件粗毛線棒針的白色開襟毛衫,一條墨綠的絲絨長褲,把頭發整整齊齊綰在腦後,看著齊整幹淨方去了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