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龍騰苑的家,程睿寒心身都鬆弛下來。即便在外指揮千軍萬馬的呼風喚雨,即便巍如泰山的叱吒風雲,卻希望有個能讓他心靈休恬的補給站,有個能讓他放鬆,沒有任何防備露出真情本性的港灣。

睡在行軍床上的特護見他回家,趕緊起身,他馬上做了個止聲的動作,出了臥室,察言觀色的特護立馬跟了出去。

他走到遠離主臥的廚房方才細細問特護,夏小凝有沒有繼續發熱?夜裏有沒有難受?今早去過衛生間沒有?

特護詳答後,他洗了手才又輕手輕腳去臥室。

沈亞玲聽到動靜走了過來,見程睿寒連連擺手不讓她進,她心領神會沒有出聲打擾,退了出去,把房門關好。

程睿寒躡手躡腳給夏小凝蓋好被子,靠在她旁邊不眨眼地看著她,這個女人隻有睡熟才會老實聽話,才會沒有攻擊性。

太陽的光芒褪掉了黎明的黑,要七點了,他不得不把夏小凝喚醒,不然他走後,這個小刺蝟不會乖乖驗孕。

程睿寒喚了夏小凝兩聲,夏小凝‘嗯嗯’答應著,眼都沒有動一動,繼續酣睡。程睿寒好笑地捏著夏小凝的長發搔她的小翹鼻子,夏小凝緩緩睜開五彩光華的眼,不耐煩地打著程睿寒的手,嬌嗔地呢喃:“安南,別鬧了。”

掛在程睿寒臉上柔軟的笑意瞬間凝固。夏小凝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陳安南,是魔鬼回來,她嚇得條件反射坐起來捂緊身子,但立刻鬆開了抱肩的雙臂,換上言不由衷的笑臉:“程董,您回來啦。”

這天驗孕結果仍然是未孕,程睿寒大大鬆了口氣。

早上的時間飛速地行走,他看看手表,已經要八點了,他仍是給夏小凝洗過傷口,擦拭過身子,喂過早餐才抓起沈亞玲準備的便當匆匆去開會。

出門前他環顧這間房子,太小太不就事了,這間房是他的單身漢宿舍,不回老爺子家,不召女人侍候他的時候,他就回自己的窩。當初他沒想會帶女人到這裏來,隻安排了一間主臥一間客房,他和杜一帆兩人住,後來他把夏小凝帶了回來,把杜一帆支到旁的單元租了一套房子,方便接送他。

如今又是沈亞玲,又是特護,弄得他都沒地方安置。看來他得趕緊讓人把那套留給自己娶親的別墅收拾出來,不然弄得他有家也回不了。

因對症下藥,這一天夏小凝體溫回到正常,雖然還是有反複,但沒有高燒之下的一會發熱,一會發冷的難受。

婦科大夫出診看傷口,夏小凝看著陪同的沈亞玲,垂了眼神緩緩打開浴袍,沈亞玲體貼地和特護一起出了臥室,大夫看後說,傷口沒有感染,恢複得不錯。

沒一會,徐主任又親自帶了一個女大夫楊主任來看望夏小凝。這個楊主任雖然長得天生麗質,但身上有著高傲的盛氣淩人,她翻看著病曆本,眼裏出現輕視,她上下打量夏小凝後,動作冷硬從頭到腳檢查夏小凝,就差褪掉她的浴袍看她的身子。

這次檢查沈亞玲一直陪在旁邊,極其客氣有禮。

楊大夫傲慢地用兩根指頭托起夏小凝的下顎,鄙薄地讓她張開唇,檢查她的口腔。夏小凝頓時感到百般羞辱,她搖擺著頭,咬住嘴。

僵持中,沈亞玲陪著笑臉說:“楊主任,夏小姐很羞澀,程董有時都奈何不了她。”

楊主任上挑的長目,冷冷環視著夏小凝,眸子裏有著峻厲和責備,她咬字很輕,但說話卻毫不留情:“這怎麼能行,這樣倔強怎麼能照顧好程董?”

沈亞玲臉色頓時變得慌亂,她正了聲音說:“小夏,你昨天給我保證的話還記得嗎?”

淚水翻滾著,夏小凝屈辱地張開唇。楊主任抬起夏小凝細致的下巴,讓夏小凝呈仰視的角度看她,存心刁難地說:“嘴再張大,舌頭卷起來。”

夏小凝忍無可忍,一把推開她的手,怒道:“我不要檢查,我沒有病,你給我出去。”

楊主任神色立刻變得冷冰如霜,她冷笑兩聲:“果真脾氣烈,這樣的性格怎能讓人接受。”

屋裏的氣氛立刻變得尷尬緊張,徐主任忙打著圓場:“楊主任,小夏還小,別和她一般見識。”

沈亞玲用闖了大禍的眼神狠狠盯了夏小凝一眼,小心翼翼說:“楊主任,夏小姐平日不是這樣的,她常日溫雅柔和,賢淑和藹,這兩天高燒說話糊塗了。”

一絲譏諷現在楊主任的唇角:“一個不是處女的女人,一個小家碧玉,一個沒有教養的人,不僅不知道收斂,就隻知道持寵生嬌,這樣的女人能登上大雅之堂?這樣的女人能侍候好程董?”

頭腦一片空白,沈亞玲慌亂之中急忙給程睿寒打電話。商務部的會場正在激烈的討論著,手機的震動聲傳來,程睿寒淡淡掃一眼,見是沈亞玲,他拿了手機出了會議室。

聽完沈亞玲快速簡潔的彙報,程睿寒皺起了眉頭,他立刻撥著楊麗萍的電話,好言撫慰。

又氣又怒,又急又火的夏小凝,嘴唇不停地抖動著,在沈亞玲壓製的眼神下,她攥緊了小拳頭,厭惡地盯著楊主任。

冷著深色的楊主任接著程睿寒的電話,掃視著像個小豹子的夏小凝,氣道:“睿寒,這個撒潑的女人就是你千挑萬選的女人?你看看她現在像什麼?簡直就是一個潑婦!”

電話那頭的聲音和顏悅色,她的火氣慢慢緩了過來,但她仍然憤憤不平地說:“睿寒,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我是絕不會為這個女人說半句好話,你求我也沒有用!”

這一行人走後,夏小凝拿起枕頭朝牆上砸去,什麼人!狗屎!她和那個楊主任有仇嗎?憑什麼就這麼欺負人?

沈亞玲送走楊主任等人後,回轉臥室,她撿起枕頭歎氣道:“小夏,你得罪了一個要人,以後有得苦頭吃了。”

夏小凝也不高興道:“沈姐,你也看到了,是我無事生非嗎?那個女人欺人太甚,我和她無冤無仇,她憑什麼這麼糟蹋我?她至於有這麼了不起?你以為我以後會巴巴找這個女人看病啊,全世界的醫生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找她。”

沈亞玲楞住,看了夏小凝好一會,把枕頭放好沒有說一句話離開臥室。

中午程睿寒回家,他獨自在客廳坐了許久才到臥室看夏小凝,他瞧著夏小凝淡淡說:“小凝,你又撒潑了?你怎麼老是這麼粗魯?聽說你還準備動手打人?”

本就萬分憋屈的夏小凝,聽到程睿寒的問話,心中升起悲涼,就算她欠程睿寒的賬,但她憑什麼要奴顏媚骨討好他身邊所有人?難道她就活該受這些人的欺負?

她越想越悲從心來,抓緊了被子,決絕地看著程睿寒說:“程董,安南欠您的錢,我已經跟應召女一樣沒有一點尊程任您玩弄的還賬,若您覺得我和安南做得還不夠,您起訴安南吧,我也谘詢過律師了,我們隻要賠了公司的錢,安南的罪不足以判死罪,他坐多少年牢,我等他多少年,他出來後,我們就是去討飯,也不會討到方大門口。”

程睿寒神色大變,退了兩步,沈亞玲狠狠瞪了夏小凝一眼,忙端張椅子過來,扶程睿寒坐下。

半晌程睿寒冷到極致地說:“好,夏小凝,那就按你的意見辦,下午就走法律程序,不過陳安南能否活著等刑滿結束,那就自求多福吧。”

竟然已經撕破了臉,夏小凝也管不了許多,她口不擇言:“程睿寒,大不了一死,反正我現在過得也是生不如死。”

如吃了一捧的黃連,如心髒被電擊,程睿寒身子暗暗晃動,他極力穩住身子,冰棱子的聲音如刀似劍:“夏小凝,這麼說,你跟著我比死還難受?那成啊,我現在改了主意,我不會讓陳安南這麼就輕易死,我也要他生不如死!你知道一個人毒癮發作是什麼滋味?你知道一個人感染艾滋病毒是怎樣絕望?你都沒有看到過吧?恭喜你,你馬上就會親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