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安南從臥室回轉到客廳,夏小凝已去陽台取了蘆薈葉子,陳安南看著走路都不住顫抖的夏小凝,心比刀割還難受。
夏小凝見陳安南血紅著眼,強忍著眼淚,她淚水漣漣:“安南,你不要傷害自己,是凝凝不好,你不要再這樣做,你要是難受就打凝凝吧。”
陳安南強忍的淚決了堤,他抱緊夏小凝失聲痛哭:“對不起,凝凝,我向你發誓,我以後不會再傷害你,我若食言,我到地獄烈火焚身不得轉世。”
夜合花開香滿庭,玉人停繡自含情,百花繡盡皆鮮巧,惟有鴛鴦繡不成。鴛夢仍在,但這個空幻的白頭偕老隻是虛空的夢境嗎?陳安南痛哭中萬分不甘,他思維沒有狂亂,心底升騰起冷酷的念頭:若把他逼到絕路,那麼他寧可玉碎也不會瓦全!
熟悉陳安南如熟悉自己一樣的夏小凝,見陳安南眼底升騰起陰戾,她心裏一緊。程睿寒已經答應賬還完後就放過他們,她不想九百九十九個頭都磕過了,在最後要到西天的時候,功虧一簣。
她立刻軟聲說:“安南,我沒事,我不是很疼,我不用去醫院,休息一會就好了。”說完她小心剝了蘆薈皮,把蘆薈汁抹在陳安南的左手腕上。
陳安南拿過蘆薈,給夏小凝換衣服,低聲說:“凝凝,不用管我,你必須得去醫院。”
夏小凝撲在陳安南懷裏撒嬌:“安南,凝凝不想去醫院,不想被醫生看那裏,你等會去買點消炎的藥膏就行。”
陳安南堅決地搖頭:“不行,必須去醫院。”
夏小凝哭得稀裏嘩啦:“安南,我不要去醫院,你要是讓我去醫院,我現在就去上班。”
陳安南仍然給夏小凝換著衣服,夏小凝賭氣不再說話,她推開陳安南,晃晃悠悠去衛生間洗漱。
陳安南隻得軟下來,扶著夏小凝去衛生間:“凝凝,好,不去醫院,不過你也不要去上班,在家休息幾天,我陪著你。”
夏小凝刷著牙問:“安南,你不是下午要去和田嗎?”
陳安南冷著臉說:“少我一個人天也不會塌下來,我過幾天再去。”
夏小凝不安地勸:“安南,我沒事,你還是按時去吧,我這幾天就申請辭職,等批了後我就過去陪你。”
正說著話,陳安南的同事打電話過來,說是下午一點來家接他去機場。陳安南出了衛生間冷淡地說,他家裏有事,他要請假晚去幾天。夏小凝張著耳朵聽陳安南的電話,又聽到陳安南壓製著煩躁說,我會找卡爾請假。
夏小凝心裏一沉,她在衛生間喚陳安南:“安南,你給我拿塊衛生棉過來。”
陳安南立馬找了衛生棉拿到衛生間,夏小凝拿著洗臉的毛巾,躊躇地小心開口:“安南,他答應我,還完帳就讓我們走,我給你收拾行李,你還是按時去和田吧。”
陰霾立刻從陳安南眼底升起,他努力壓下陰鬱說:“凝凝,我隻照顧你幾天就走。”
夏小凝挪到陳安南跟前靠在他懷裏低語:“安南,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我們鬥不過他,忍過這段時間,我們回榕城後就太平了。”
怒火開始從眼裏往上竄,夏小凝環住陳安南的脖頸,歎氣道:“安南,他遠比你想得還要可怕,惹了他,想死都難。”
陳安南冷靜下來,意氣用事又有何用?隻能更糟糕,怕是還未上陣就被打得三軍大敗!一代霸王項羽為什麼會弄得烏江自刎?這和項羽的性格息息相關,項羽強者強亦但有勇無謀,優柔寡斷,沒有從諫如流的審時度勢。若他現在非要爭一日長短,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實力,怕是還未動手,那個人就會如捏死小螞蟻一樣捏死他。如果他隻是孤家寡人豁出性命倒也罷了,隻怕他去了後,他的凝凝名正言順被那個人據為己有。
如雷擊,如火灼,程睿寒極力穩住身子,沒有轉身問:“你就這麼愛他?寧願為他去死?”
夏小凝哭著豁出去地說:“程董,你明明知道的,你也說過陳安南是我最大的貪欲,你也知道拿住陳安南才拿得住我,你要是讓他死了,我立刻死在你麵前。”
重重的磨牙聲,程睿寒甩掉夏小凝環他腰身的手,如冰底爬出來的聲音帶著冰棱子:“夏小凝,這一次我不殺他,他要是敢有下次,你威脅我也沒有用,別以為你想死就真死得成!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死不了!你最好不要嚐試我說得真偽,我說得到就會做得到!”
夏小凝用手撐在床上幽深地哭:“程董,你這次不能讓安南出車禍,不能讓他溺水,不能讓他被高空墜物砸中,不能讓他食物中毒,不能……”
一聲石破天驚地怒吼:“夏小凝,你給我住嘴!我說過這次放過他就會放過他,不會食言!”
夏小凝用手抹著眼淚,不再言語。
程睿寒打開衣櫃,黑著臉換外出的衣服,夏小凝縮在被子裏看暴雨中心的程睿寒,巴不得他早點走。程睿寒換好衣服後,去書房打了幾個電話,夏小凝沒有去偷聽,到目前為止程睿寒說話還算是一言九鼎,基本還是遵守他的承諾,她不想弄巧成拙讓他改變主意。
下到地下車庫時,杜一帆快步迎了上來,他接過程睿寒的皮包,立刻打開車門。程睿寒小心地把夏小凝放到後座,杜一帆從後備箱取出一條拉舍爾毛毯,程睿寒脫掉夏小凝的鞋,把靠枕墊在她頭下,給她蓋好毛毯,放柔聲音輕緩地說:“小凝,你閉著眼睛睡一會。”
夏小凝聽話地點頭,閉上了如羽毛般厚實的長睫。
車開得很平穩,沒有顛簸,也沒有音樂,很安靜很安靜。程睿寒已斂了種種神色,平靜無波的清冷。
夜色蒼茫,寂靜無聲,夏小凝雖是閉著眼睛養神,但身子一直不舒服。特別是那個地方,痛感比昨夜還要強,別說走路疼,就是動一動都疼,翻身都不敢亂翻,都是慢慢挪動,方才不牽扯到傷口。
不知道行了多久,車緩緩停下來,程睿寒打開車門給她穿上鞋子,輕輕抱起她,夏小凝抬眼見到了軍區總院,她不安放柔聲音:“程董,我想睡,讓我回家休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