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原來的主業是互聯網,之後發展成三足鼎立之勢。IT公司在集團總部,傳承之前的洋作派,後來涉及的傳統行業礦業和房地產公司倒是保留國內企業的作風,方大也就形成了多元的企業文化,這兩種不搭界的風格竟然互生,互為彌補並不顯突兀。

程睿寒點頭:“小陳確實是個可造之材,非常有潛力,雖然年輕但踏實悟性高,目標感非常強,是個極其有上進心和野心的人,若是假以時日的打磨,相信能承擔集團最重要分公司的領導人。”

夏小凝木訥地聽程睿寒說話,陳安南是個有上進心的人沒錯,但陳安南也是一個極其有尊程和自尊心的男人,若是靠女人的裙帶讓他上位,比殺了他還難受。

此時高建*裏也掀起狂風巨瀾,程睿寒不惜代價栽培陳安南,恐怕他剛才對夏小凝的前景所抱態度太過樂觀,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卑不亢地替陳安南周璿:“卡爾,小陳雖然優點不少,但畢竟太過年輕,人生大起大落不是所有年輕人都有心理承受力的。他若是能擁有良好的心態,在您的精心培養下定能一飛衝天,若他性格執著,您還是要多點撥,寬容些才能讓他頓悟接受。”

程睿寒眼神瞬間沉了一沉,但立刻變成溫和的眼風,他親和地說:“建明,在方大能對我直言不諱說真話的人不多,這也是我最讚賞你的地方,有時我需要一麵鏡子,從這個鏡子中看我的不足。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對陳安南我自是會看著小凝的麵上對他寬容大度,至於結果如何,那就要看他的悟性修為和造化了。”

程睿寒話中的意思高建明立馬就明白了,程睿寒在工作中是個開明思想的人,也是豁達能容人之人,但他這番當著夏小凝說這話,表明了他不放手的態度。若陳安南識時務,他會器重陳安南給予一個光明的前程,反之若陳安南不識好歹,那麼他也不會手軟。

夏小凝雖然不是程睿寒的對手,但也是蘭心蕙質,她暗淡的眼神更暗淡了。

高建明掂量過後說:“卡爾,我不是恭維您,您身上有唐太宗的雄才偉略的氣度。您也酷愛史書,太宗年間長孫皇後為太宗聘了一位鄭氏為妃,縱使鄭氏才貌出眾,世間絕無僅有,但鄭氏已許配給陸家,已是有夫家的人,即便尚未成婚,但有媒妁之言,且兩人兩情相悅,太宗仁慈,最後收回詔命成就一段佳話。卡爾,事業是男人的基石,女人不過隻是錦上添花的點綴而已,您已是錦袍加身,不要那花也罷。”

高建明這番剛直不失圓潤的話,讓夏小凝心中的感激如潮水湧來。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年代,能為不相幹的人說句公道話就也難能可貴,更何況是冒著得罪自己的老板當麵直諫,更是少有。夏小凝感動地看著高建明,想陳安南觀察人的眼力著實出類拔萃,陳安南在遊船的晚會曾對她評價過高總,他說高總處事睿智老到,做事有魄力但不失中庸,人品也非常不錯。夏小凝想到這裏越發悲哀,如果不出這事,陳安南的前程真是無量的。

程睿寒臉色仍然保持剛才的溫和,但眼神數次暗沉,他把夏小凝摟在懷裏,撫摸她的頭發如常口氣說:“建明,你不用吹捧我,我能看清自己,我若有太宗貞觀之治一分的修為此生就受用不盡。話又說回來,即便太宗政治英明,治國經緯之才,但太宗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不說後宮佳麗無數,就算前朝蕭後說起來也是他的嬸娘,也得恩寵雨露留下數度臨幸記錄。太宗神明自製,更何況我這個七情六欲的常人。”

高建明頓時無語,話到如此地步,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幫陳安南,再過了,恐怕會在太歲頭上動土,陳安南沒有幫到,自己反栽進去。

程睿寒駁了高建明的勸告,仍然不罷休,他挑起夏小凝臉,叉一塊牛肉喂到她的嘴邊:“建明,小凝說起來也算是未嫁女子,我也是未娶男子,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我追求小凝也名正言順,更何況小凝已受我數度雨露,是我程睿寒的女人。小凝,你是讓我當陳安南的麵親近你,還是做我地下情婦,你自己選擇。”

夏小凝屈辱吃下這塊牛肉,哽咽說到:“程董,不要當著安南的麵,我會遵守合約做你的應召女。”

程睿寒冷冷瞪夏小凝一眼,正準備開口羞辱她,見夏小凝眼淚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掉,他沒有說話再次取塊牛肉喂到夏小凝的唇邊,夏小凝仰著臉不敢不從。現在程睿寒就算做出對那個女明星的舉動,當著眾人的麵玩弄她,她也不敢反抗。想當初她還想自己會鐵骨錚錚,沒想如今卻和那個女明星一樣乖順,任著程睿寒欺淩。

高建明看著委屈可憐的夏小凝梨花帶雨,心中泛起不忍,這時他的電話響起,他找個由頭離開巴瑞拉。

高建明走後,程睿寒把叉子扔在盤子裏,坐到夏小凝對麵冰冷地說:“夏小凝,你以為你找高建明就可以遊說我,我看你就是自作聰明!想幫陳安南隻要我一句話,你舍近求遠簡直就是愚不可及!高建明即便說破天,我要是不同意,你的小算盤也是枉然。”

夏小凝哭著說:“我根本就沒想讓高總遊說你,安南貪汙公款被公司起訴,這會又回公司上班,旁的人怕是會用歧視的眼光看他。我不想安南因我這輩子有心理問題,我隻是想讓高總能勸勸他,不要讓他有沉重的思想包袱。”

程睿寒猛然有了一絲心軟,他放緩神色柔聲說:“小凝,今晚戰略運營部給陳安南準備了歡迎宴,我晚上過去關照陳安南一下,方大的人自是不敢低瞧陳安南。”

夏小凝用手擦著眼淚說:“程董,您不用去,您忙您的。”

程睿寒被夏小凝的話氣到窩心,這個女人真是一塊硬骨頭,這麼為陳安南考慮,這麼顧慮陳安南的周全!她不讓自己去晚宴,無非是怕他給陳安南施加壓力,怕他出現讓陳安南羞愧自卑。這個女人到底有多愛陳安南?竟然顧忌到陳安南一切可能出現的心理波動。

夏小凝默默地掉眼淚,程睿寒扔過一方帕子,冷淡地說:“去衛生間打理一下,臉都弄成了調色板了。”

夏小凝拿著白帕子,提著包低頭去衛生間。程睿寒轉頭看有些年頭的香樟樹,雖然花期已近末路,但香氣仍然濃鬱,仍然沁人心脾,仍然讓人駐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