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體的氣場越發凸顯程睿寒王者的氣概，他穩如磐石坐在金絲楠木辦公桌後，心無旁騖簽閱文件。夏小凝在這樣強大的心理壓力下，手心汗越沁越多，十分鍾後，她開口：“程董。”
程睿寒擱下筆，抬頭輕聲問：“你剛才錯了沒有？”
夏小凝強壓下屈辱，小聲說：“我錯了。”
程睿寒悠遠地看著夏小凝道：“小凝，匹夫之勇隻能是霸王自刎，腦子比拳頭更有用。”
夏小凝垂下雙眸低頭看厚實柔軟地毯上的花紋，程睿寒柔了聲音說：“小凝，過來，到我這裏來。”
夏小凝如蝴蝶翅膀的長睫抖動著，她用低得隻有程睿寒聽到的聲音答：“想了。”
程睿寒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小凝，怕是你想我大禍臨頭，最好立馬車禍一命嗚呼。”
夏小凝輕輕抖動一下，她確實是這麼想程睿寒的，她想這個惡魔最好能禍從天降被人千刀萬剮，那就大快人心了。
緊張不安爬上夏小凝的眼角眉梢，她害怕地看著程睿寒，程睿寒清淡笑語：“小凝，我給陳安南重新安排一個工作，他若懂事會感謝的。”
夏小凝在去公司的路上不停左思右想，到公司後她給高總打電話：“高總，您中午有空沒有？我能請您吃飯嗎？”
高建明略略沉吟後說：“小夏，十二點半在濱江路的巴瑞拉見。”
夏小凝感激地道謝，高建明掛掉電話後通知秘書他中午的應酬改到晚上。
十二點一刻夏小凝來到巴瑞拉，帶位服務員把她帶到預定的窗邊卡座，夏小凝喝著檸檬水看窗外香樟樹密集的圓錐花序。十二點半高建明準時到達，夏小凝遠遠看到高建明就笑著站起來迎接，高建明落座後，夏小凝殷勤地親自給他奉茶水，高建明和煦地笑著，閱曆的眼神不動聲色瞧夏小凝。
點過菜後，夏小凝方柔聲說：“高總，安南若還能在您手下工作該有多好啊。”
高建明斟酌片刻溫和地說：“小夏，小陳今天從內行調到戰略運營部。”
夏小凝握住水杯憂鬱道：“高總，我其實也知道安南也回不去您那裏了，我隻是抱著虛幻給自己一點支持和安慰罷了。”
高建明理智地看著夏小凝，傾聽但不多言語，夏小凝低頭看水杯，輕輕說：“高總，我認識安南24年，他是個自尊心很強很傲氣的人，從小一路順風順水的平坦路，貪汙這項罪會讓他一輩子都有心理陰影，雖然公司目前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但他若還在方大，心理難免會產生悲觀自卑的情緒，這輩子這樣下去他就完了，今天我送他去公司上班，雖然他麵上還穩得住，但他的手卻是冰冷冰冷。”
高建明極輕歎口氣：“小夏，每個人一生都會麵臨各種各樣的波折和問題，希望小陳能堅持走過去。”
夏小凝暗淡了眼神說：“高總，安南是個有毅力堅韌程謹的男人，他對自己要求很高，若是其他的事他不會輕易倒下爬不起來，可是這事對他卻是致命的打擊，他的努力，他的目標，他的人生觀頃刻間全坍塌了。”
高建明喝著茶水沒有置評，夏小凝悔恨不已地說：“當日在遊艇上我若堅持要安南辭職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高建明擱下水杯注視著夏小凝，半晌才說：“小夏，你到現在還在低估程董的能力，你當日要是聽從我的勸告，重視信任我說的話，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局麵。”
夏小凝痛苦地往下掉眼淚，高建明遞過紙巾，帶絲看不出的同情說：“小夏，這世界有種人你若是他的朋友或是和他是一個陣營的，那麼你會幸運地發現他是一個能極大幫助你提攜你的人，也是一個擁有遠見卓識的領袖；若是成為他的敵人和對手，那麼他就會如跗骨之蛆一樣，不把對方打入地獄絕不會善罷甘休，即便一招不管用，那麼後招一手連著一手，別說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防不勝防，即便是手眼通天的人未必也會是他的對手。”
夏小凝無助地看著雪白的紙巾被眼淚沁濕後，漸漸擴散開去。
高建明好言開解道：“小夏，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程董能把小陳調到戰略運營部，也是一個風向標暗示給方大集團的人，他將重用小陳。”
夏小凝疑惑地看著高建明，高建明和藹地笑道：“小夏，集團的戰略運營部是方大的黃埔軍校，從這個地方打磨出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分公司的老總，或是集團的高層領導。”
夏小凝沒有一絲喜色，她憂心忡忡地說：“高總，安南自尊心非常強，他是那種希望靠自己能力和努力走出一方天地的人，若是他知道我和程睿寒的事，會傷他男人的尊程，恐怕更會一蹶不振。”
高建明緩緩靠向椅背，這事不是他不想幫，而是極大的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他的確有心無力愛莫能助。其實他也預料到夏小凝今天請他吃飯的原因，若是其他的人接到夏小凝的電話都會掂量之後拒絕，他也思量過，但確實於心不忍看到兩個無依無靠的年輕人消沉絕望。
上餐後，高建明切著T骨牛排，他盡量輕描淡寫地說：“小夏，據我所知程董的情婦沒有超過一年的，這一年你安撫住小陳，至少不讓他頹廢，隻要小陳還能有走下去的精氣神，以後的人生路還長，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夏小凝呆滯地看著帶血的牛排，她的賬一年能還得清嗎？程睿寒無所顧忌的作風，能瞞得住陳安南一年嗎？
高建明和善地看著如霜打了茄子般的夏小凝，心中也在暗暗歎息，各有天命，夏小凝命中如此，隻看以後她的命運會不會有起色。
正午的餐廳彌漫著誘人的肉食香氣，平靜無波的程睿寒走到夏小凝身邊坐下，他喝著夏小凝水杯的水帶有溫潤笑意地問：“建明，你們在談什麼了？”
程睿寒的突然到來，讓夏小凝心驚肉跳。高建明也驚了一下，但他畢竟也是老江湖，立刻禮貌的欠身問候，招呼服務員給程睿寒到茶水點餐，隨即坦陳地答道：“卡爾，小夏找我談陳安南，陳安南在方園工作過，表現一直不錯，從工作的角度我個人是非常欣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