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這樣的人,盡管腦子已經糊了,可在對手麵前,卻能鎮定如常:“你心心念念希望我能立刻死掉,卻又不打算和我離婚,就為這個?”
莫迦瑄不屑的笑:“不然你以為呢?”傾身向前,雙手撐在床沿,與安苒咫尺對望:“正如你所說,我是個商人,在商言商,忍一時糟心受氣,換一世榮華富貴,多劃算的買賣。”
突然抬起一手捏住她日漸凹陷下去的臉頰,迫使她無法側目:“隻是可惜,你這條爛命比我預想中的還要硬,不過沒關係,你看明白點,這份協議可是那位寵你慣你的安老鬼親自擬定的,上麵講得很清楚,我雖然不能主動提離婚,但我可以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你安分點,看在那老狐狸還算有點良心的份上,或許哪天我高興了,還可以回來看看你。”
眼前這張豔如罌粟,烙印在她腦海裏的俊美麵孔,大概是因為距離太近,竟讓她有些看不清了,想起那個女人的話,突然覺得好笑,而她也當真笑了起來:“你不和我離婚,你孩子他媽會同意?”
莫迦瑄愣了一下,隨即冷哼:“她不是你,不會像你這麼處心積慮算計我,何況,她隻需等我五年,五年後,她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孩子,也會是我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那一天,他掐著她細瘦的脖子,語調陰森地說:“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安家欠我的,連本帶利還回來!”原來那個“早晚”在他的規劃裏,時效是五年啊!五年後,他會娶那個女人,那麼安苒呢,他打算如何處置安苒?
他恨安苒,所以,他可以和宋培琳廝混,也可以讓另一個她全然陌生的女子受孕,隻要不是她,一切皆有可能。
安苒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雪蘭沒有與他站在一起的資格,可偶爾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會默默盯著她,被她抓現行後,他就笑,陽光燦爛像個笨蛋。
安苒在各方麵都能與他完美的匹配,可他不再看她一眼,非但不看,還要恨她入骨。
假如人生是一場遊戲,那麼老天就是一個叛逆玩家,不走攻略路,到底把她玩掛了,還不死心的再來一次,結果又走上歧路……這真是糟糕透頂啊!
恍恍惚惚,一陣劇痛翻江倒海地席卷了安苒,強烈而深刻,卻叫她分辨不清那究竟是生理性的還是心理性的,努力克製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胸腹內部也跟著起哄,一股熱流急湧而上,倒灌滿口。
安苒丕變的臉色、沁出的冷汗、反常的沉默,都被莫迦瑄想當然的視作心虛的表現,他收回手,抽出紙巾擦拭與她肌膚接觸過的地方:“好自為之。”
嫌惡的丟棄紙巾,轉身就走。
但被聞訊匆忙從國外趕回來的林靜蕾堵在臥室門口,她看莫迦瑄一臉陰霾,緊張的追問:“你把苒苒怎麼了?”
麵對林靜蕾,莫迦瑄還是十分恭敬的:“蕾姨放心,我說過不會為了個女人去坐牢。”精致的眉目間溢出粗劣的鄙夷:“安家的小狐狸,還不配讓我賠上自己的前程和自由!”
聽他這樣說,林靜蕾明顯鬆了口氣,歎息一聲:“你這偏執孩子……”嘴上象征意義的訓斥了幾句——林靜蕾到底還是偏頗莫迦瑄的,隻要他做的不太出格,即便言語間對安苒諸多侮辱,她也是聽而不聞的。
他二人三言兩語簡單的交換了一些信息,林靜蕾抬手慈愛的拍了拍莫迦瑄肩膀,繞過他邁入臥室,直接對上麵無人色的安苒。
平心而論,那個先天不足的癡情女孩是林靜蕾看著長大的,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嫁給莫迦瑄,繼而促使安宗凱給莫迦瑄下套,差點搞垮莫林投資,林靜蕾還是很喜歡她的。
不過安苒這段時間表現得很識大體,林靜蕾對她的態度稍微緩和,此刻見她變成這副模樣,多少有點心疼,遂放柔聲音,露出長輩關懷晚輩的慈愛姿態:“苒苒,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
安苒勉力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
在此之前,林靜蕾接到消息說和莫迦瑄同居的女人懷孕了,安苒為此去騷擾那個女人,她了解莫迦瑄的脾氣,而國外那邊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是以馬上飛回來,畢竟人丁單薄的莫家和林家後繼有人,沒什麼比這更要緊的了。
隻要眼睛沒瞎,就不難看出安苒的不自然,林靜蕾根據以往的經驗分析認為安苒又在使性子,也不管莫迦瑄走沒走,當即出聲安撫安苒:“苒苒你放心,一切有蕾姨給你做主,肯定不會讓來路不明的女人欺負到你頭上的。”
還沒走遠的莫迦瑄聽到林靜蕾這話,又折返回來,想跟林靜蕾再說幾句,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林靜蕾難得一聞的驚慌嗓音:“苒苒,你怎麼了?”
莫迦瑄快步上前,一眼對上坐在床沿的安苒,慘白的臉、濕透的發,純白的睡衣前襟觸目驚心的血點子……明明近在眼前的坐在那裏,卻好像遠在天邊飄著。
安苒見他回來,不甚在意的以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對他綻開一抹笑,透著淒涼的完美容顏瞬間燦爛生動,她說:“莫迦瑄,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喜歡你了,你也——”頓了頓,聲音輕柔而堅定:“好自為之!”
安苒對莫迦瑄癡狂的迷戀,在t市人盡皆知,誰也無法動搖她非君不嫁的執念。
所以寵女無度的安宗凱愛令智昏杠上他,並喪心病狂地大砸血本,以莫林投資的命運做要挾逼他就範,誰曾想,事成之後不過短短幾月,安苒居然用像談論今天吃什麼一樣的平靜口吻對他說“我不會再喜歡你了”,開玩笑吧!
偌大的空間,安靜得好像城外公墓,安苒不回不避,目光澄澈的與莫迦瑄對視,隻有她自己知道,耳畔回響的全是沉重的心跳聲——嗬……一而再的超負荷工作,讓胸膛裏那顆本屬於雪蘭的心髒都承受不住提出抗議,現在可是全憑一口意氣死撐呢!
門口漸漸聚滿人,烏壓壓一片,看不清都有誰,更不知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陌生嗓音不看場合,慌裏慌張的大叫出聲:“莫總,雪婷小姐不小心摔倒,剛剛被送往醫院,路上一直哭著找您去陪她……”
不過後麵的話被林靜蕾截斷:“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這麼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