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實這東西已經沒用了。”

安苒再次眯起眼:這東西要是交給有關部門,的確可以收拾宋培琳,可損失更大的還是安家,這點大家都明白,所以對宋培琳來說,這份協議如果不銷毀,唯一的威脅就是身為受害人的莫迦瑄,要說它“沒用了”,隻能是莫迦瑄已經知情。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很期待能親眼見證後續發展,可惜啊,僅此一次就差點要了我的小命,還不腳底抹油,就真沒辦法全身而退了。”不無後悔的慨歎:“看著像隻吊兒郎當的綿羊,骨子裏卻是頭心狠手辣的惡狼,這回老娘輸得心服口服,乖乖認栽。”最後近乎唇語的嘟囔:“不要怪我沒盡力……”

安苒更關心結果:“這麼說,我們算是達成交易了。”

宋培琳附和的點頭:“不然還能怎樣啊!”

談判很順利,安苒表示很滿意。

宋培琳牛飲掉剩下的咖啡,站起身離開前,又回過頭來說:“有些人一旦死去,很多東西就成了永恒,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換個角度去看,那樣的永恒就意味著失去了餘下的朝朝暮暮,說到底,死去的人終究是沒辦法和活下來的人拚時間的。”

接著誇張的向安苒拋出一個飛吻:“波斯貓,我看好你呦!”說完抬腿就走,不再扭腰擺臀,而是踏著她的高跟鞋,節奏幹脆利落的快步而去。

安苒看著宋培琳窈窕的背影,嘴角彎起漫不經心的笑:宋培琳被拿住把柄,受製於人,趕鴨子上架式的跑來跟她演上這麼一出鬧劇……也就是說,莫迦瑄並沒有j蟲入腦呀!

那些照片,果然也是假的,又想起讓她生疑的那張,宋培琳的嘴像啃豬蹄一樣叼住莫迦瑄的左上臂,但其實這種舉動對莫迦瑄來說,無異於觸到龍之逆鱗--輕輕一碰,效果立竿見影,正在戰鬥中的男人突然雄風不再,這種奇恥大辱,有幾人能受得了?特別還是莫迦瑄這種堅稱身體絕對不會被掏空的家夥。

不過從此讓她找到殺手鐧,偶爾有那麼幾回,她忙上一天,累到隻想躺屍,可任性妄為的他並不放過她,折騰得她服軟告饒還不行,搞得她終於忍無可忍,壞心眼的佯裝不小心貼上去,他的眼睛驀地瞪大,接著丟盔棄甲,然後灰頭土臉的軟倒在她身邊……

一年四季,不管氣溫冷熱,他總喜歡摟著她睡,她起初很不適應,推拒他好多次,可每次都被他用“你是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狂妄謬論不留餘地的回絕,後來,在他興致勃勃的對她上下其手時,會半眯著眼睛,陶醉的喟歎:“冬暖夏涼,抱著真舒服……”

也隻有被她強行繳械後,他才會像個沒討到糖吃的熊孩子,頭兩次,他勃然大怒,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後來,盡管一肚子怨氣,卻又不想自己睡,於是轉過身憋憋屈屈的抱著卷成春卷的被子不理她……

三天後,安宗凱打來電話,宋培琳果然人間蒸發了。

剛剛掛斷電話,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安苒捂住心口抬頭看過去,一眼對上半個多月沒見的莫迦瑄那張冷若冰霜的臭臉。

不等安苒做出反應,莫迦瑄已來到她麵前,抬手就將一摞照片狠狠的摔到她臉上,順勢指著她被砸紅的臉,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打女人,但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失手宰了卑鄙小人。”

安苒低頭掃了一眼那些照片,算是她弄丟宋培琳的“犯罪證據”?

再看莫迦瑄的表現,很明顯是在借題發揮--他恨安苒,恨之入骨!

回頭想想,宋培琳之前那些花樣頻出的小動作,大概也是莫迦瑄授意的,當死敵落到自己手裏,最好的報複不是馬上殺死給對方一個痛快;而是要讓對方生不如死,三五不時往對方傷口上撒把鹽--這個認知讓安苒感覺惡寒從心底蔓延開來……

越是心亂如麻,安苒的表現越是鎮定。

優雅從容的坐著,微微仰頭對上莫迦瑄的一臉嫌惡,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痕,這樣的她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曾經的安苒也美,可美得像櫥窗裏的娃娃一樣不真實,如今的安苒由內到外透著堅韌,那份處變不驚的自信,甚至比相貌更加奪目。

如此風韻,莫迦瑄隻在一個女人身上見過,可那個女人已然不在,是被安家和他合夥害死的……

本就遊走在暗無天日的困境裏,再看到安苒笑得如此耀眼,令他心中的焦躁瘋狂滋長,他按捺不住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幹脆順從心意的伸手掐住她纖細的脖子。

是人遭遇這樣的危險,總會出於本能的反抗,安苒柔軟溫暖的手顫巍巍的攀上莫迦瑄的手腕。

這樣的觸感稍稍喚回一點莫迦瑄的理智,他目光的焦距重新對準安苒,看清她變色的臉,卻沒有鬆手,反倒更加用力,嘴角跟著綻開嗜血的快意笑容。

她不哭不喊已經出乎他意料,沒想到那雙輕搭在他腕上的手接下來的舉動更讓他愕然--瓷白的肌膚趨於紫紅的顏色,視線逐漸迷離,可她卻沒有試圖掰開他掐住她脖子的手。

而是沿著他的手腕徐緩摸索,直到握住那枚雕著荼靡花的心形吊墜才停住,艱難的開口,斷斷續續的問:“為什麼會在這裏嵌入雪蘭的相片?”

聽到安苒的疑問,莫迦瑄如遭雷擊--連這個吊墜裏的秘密她也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

當初隨骨灰盒一並交到他手上的還有這串銀鏈子,他們告訴他,雪蘭死後這條鏈子仍被她緊緊的抓在手中。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最初吸引住雪蘭視線的就是這條鏈子,他搞不懂雪蘭對這條鏈子的執著,又不想承認風流倜儻的自己竟會輸給一條廉價的銀鏈子,可總是撞見雪蘭沒事就盯著這條鏈子發呆,日積月累,叫他愈發不待見這條鏈子,所以有關這條鏈子的一切他都三緘其口,當然,也的確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