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痛感漸漸淡去,安苒無暇理會莫迦瑄是不是故意這麼做,她隻關心:“你為什麼還戴著它?”

莫迦瑄側過臉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透出毫不遮掩的嫌惡。

不過安苒沒看見,她全神貫注的盯著那枚心形吊墜,兀自補充:“你對雪蘭她……”

剛起個頭,就被莫迦瑄冷著臉打斷:“嗬嗬……”直接用手指掐滅煙蒂,隨意甩開:“我原以你這些年大半時間都是被隔離豢養,至少保有一點天真,看來是我太天真了,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人麵獸心的安宗凱能養出什麼好東西?他不是說你隻要逮到機會,不管狂風暴雨也要往我那兒跑麼?滾下去,讓我親自感受一下你那狂熱的‘愛’!”

安苒本以為對上一個剛出院的病人,莫迦瑄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等冷冷的雨珠子砸在她身上,才叫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低估了那貨的狼心狗肺,他甚至連一把雨傘都沒留給她。

他個衣冠禽獸還有臉說安宗凱是人麵獸心,烏鴉落在豬身上了吧!

紅色名車一溜煙跑沒影了,安苒被丟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雨都沒法避的鬼地方,才一會兒工夫就淪為落湯雞。

臨近三伏,卻叫她感覺猶如置身三九,一如他結婚的那天,她也是這樣的冷。

莫迦瑄似乎不知道她的生日,所以說,他提出要陪她,是為相識三周年做慶祝吧,畢竟她是第一個留在他身邊突破三年大關的女人……

當時氛圍那樣好,再加上極具主觀傾向性的腦補,於是素來腳踏實地的她被催生出不切實際的憧憬,她盼望著5月21號能快點到來--那個他最後娶了別人的日子……

三年前的5月21,她二十周歲的生日,又是一個人過,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將她裹挾,令她遲遲不敢回那冷寂的出租屋。

t市是著名的港口城市,約定俗成的物流集散地,它的夜晚比白晝更多了一分恣意揮灑青春的奢靡氣息,可她雖在此生活了幾年,卻始終覺得自己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漫無目的地徘徊在流光溢彩的長街上,最後走累了,鬼使神差鑽進看上去熱鬧非凡的酒吧,又沒什麼酒量,一杯下肚就迷糊,三杯過後,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

因她的抗拒,他撇嘴壞笑的戲謔她:“怎麼?箭在弦上又要抬高價位,套路玩得不錯,幹這行有點屈才,你該去經商才對!”

她腦袋昏沉,渾身綿軟,並不在意他的嘲諷,隻是啞聲呢喃:“那條銀鏈子……”

大概她的要求出乎他的意料,他短暫的呆愣了一下,接著語調愈發輕佻:“果然是出來混的,嗬……好像是懂得以退為進,可實際上呢,這根看似普通的鏈子對本少爺來說,卻是意義非凡的……”

看著那排排站的“6”,她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的“賣身價”還挺高,不過她是頂著世界500強排名的幾家企業競相聘請的應屆畢業生,擁有兩個碩士學位和三個學士學位,並不是他認為的“特殊”工種從業者。

食指和中指夾著支票再次挪進衛生間,來到馬桶前,本打算撕碎衝走它,卻在動手之前,眼角餘光瞥到“莫迦瑄”三個字而停下。

有關她身世的線索實在太少,養父毫不知情,養母閉口不談,隻是偶然有一次叮囑她,好好保存那枚被她用一根紅色毛線串起來,掛在脖子上當項鏈的銀戒指,那是她生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將支票折好,小心收入衣服口袋,想著等忙完這一陣子,就去調查一下這個莫迦瑄。

但她很忙,忙得焦頭爛額完全沒閑工夫去想那場豔遇,更沒時間去做調查。

十天之後,她完成當天的家教工作,路上又倒黴的遭遇一場意外,搞得身心俱疲,半夜才回到出租屋,打開房門,一抬頭,詫異的瞪大眼睛--即便一身休閑打扮,仍舊貴氣逼人的莫迦瑄正坐在她床上,麵無表情盯著愣在門口的她,高高在上的質問:“這麼晚才回來,又去哪兒‘兼職’了?”

私闖民宅還裝爺,臉真大!

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回答的意思,於是他將視線慢慢移下去,最後定格在她被刮破的牛仔褲上,別有深意的調侃:“原來你喜歡更激烈一點的!”

她的社會關係很簡單,印象裏打過照麵的人之中,容貌和氣質就沒有這麼紮眼的,不過聽他這調調,立馬讓她生出不好的聯想,抱臂環胸,斜身倚靠在門框上,擰緊眉頭試探:“莫迦瑄?”

莫迦瑄挑挑眉,露出不滿表情,細長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她昏暗狹窄的房間,傲慢的撇撇嘴:“就算住在這種地方,每個月的開銷對於你來說也不輕吧!”邪氣的笑笑:“所以偶爾‘兼兼職’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貨什麼鬼?瘟神代言人?

差點被醉駕司機撞飛就夠倒黴的,回到自己的小避風港還要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雜魚冷嘲熱諷,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長的再好看也不能忍!

她表情冷起來,聲音也涼悠悠的:“這是我的私事,不勞莫先生費心,我和莫先生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也沒什麼好聊的,就不遠送了。”

莫迦瑄沉默的盯著拒人千裏的雪蘭,說實話,這個女人各方麵條件都不符合他的“交遊”標準,再見之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降頭……

那晚她獨自一人縮在酒吧角落買醉,時不時有尋芳客上前搭訕,她都端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姿態,可他出現在她眼前,立馬勾住她的注意力。

在莫迦瑄看來,如果自己引不來女人的注目才稀罕,所以他沒在意,雙手插兜微笑著走過去,而她竟撐著桌麵站起身,腳步踉蹌的追在他身後,於是他眼底的微笑變輕蔑,覺得她先前的表現很做作。

可等他在吧台前落座後才發現,吸引住她的不是他,而是他心血來潮帶出來的銀鏈子,比肩而坐十分鍾,她甚至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曾,隻一副發現稀世奇珍的驚喜表情,雙眼亮晶晶的盯著他的銀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