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荀有些像落荒而逃,離開川菜館,她跑得很快,碗裏的飯、桌上的菜,根本還沒來得及吃多少,她就離開了。
皇甫燁回國了!
三年多了,他也該完成學業了。
他們怎麼可能啊?他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燦爛奪目,而她卻連星星都算不上,她就是地上一棵卑微的小草。
跑離了旺業西街,景荀放緩了腳步,腦海不停湧現、翻滾的都是之前的畫麵。還有大學裏,在北京名校聯盟知識競賽上與皇甫燁的初識、交鋒。
他是清華大學的高才生,因為身家背景,是大學裏最矚目的才子,身邊圍繞著各式各樣的女大學生。唯有景荀,隻有她,對皇甫燁沒有那種仰望的態度,甚至在辯論賽上,一次又一次地打壓了皇甫燁的風采。
也是在那一天,皇甫燁認識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孩。她雖然沒有過人的容貌,可她身上流露的自信和咄咄逼人的氣焰,讓他覺得一陣又一陣緊張。
事後,皇甫燁對她念念不忘。知道她是北京外語學院的學生,幾次三番要去找她,可每次她都不在宿舍。有同學告訴他:“你要找景荀,有幾個地方可以試試。一,圖書館;二,學校的才藝館;三,體育場……”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在大學生活裏可以那樣的忙碌。除了攻讀本專業的知識,還愛上才藝。他找到才藝館,卻見景荀正和幾個本校的音樂愛好者們在一起練習一首國慶獻禮的曲目,而景荀正在敲架子鼓,敲打得很純熟,也很有力氣,他從未見過像這樣健康而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孩。
就這樣,他被景荀一點點的吸引著,對她了解得越多,就越難自拔。他去北京外語學院找了她五次,可每次她都忙碌如初,沒有時間和他說話,不是在圖書館裏學習、查找資料,就在才藝館裏學習才藝,亦或在體育場裏夾雜在一幫男同學裏打藍球……
秦冰冰總是玩笑似地說:“超級大帥哥,是不是又沒見到景荀啊。她簡直就是個怪人,每周、每天、每一個小時都安排得滿滿。就像是一台快速運轉的機器,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唉……她讓我轉告你,叫你不要再來找她了,有什麼事等明年的北方高校友誼賽再見。我說,你輸在她手裏,是不是有些不服氣啊?”
三年了,皇甫燁以為時間為淡去一切。再相逢,他的情還是那麼的強烈,尤其看到她的身邊有其他年輕男子時,妒火燃燒。
景荀於他就像一個謎,當所有人都向往能進入駐外大使館時,她卻放棄了這樣難得的機會,把學生會裏其他的同學介紹給去。有人說景荀身上有著金子一般的謙讓精神,但皇甫燁從未這樣看過,在他看來景荀心裏承載了太多的秘密,即便他們相愛一場,景荀從來沒告訴過他。
景荀回到了商務大樓前,進入大廳,這個時間段許多職員都還在用餐,剛進電梯,莫振浩就在快合門的刹那縱身一閃,就跳了進來。
“你和皇甫燁認識?能得到他的讚賞這可不多見……”
“那又怎樣?隻是隨意間的一句話而已。”
景荀的淡漠讓莫振浩覺得很詫異。
“你這女人真是好奇怪?在這棟大樓裏,不知道有多少女職員正挖空心思想接近他,可你……”
“又怎樣?他也隻是一個男人而已。不過是因為是華陽商業集團的少東家這個身份,除去了這身份,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莫振浩很意外,因為皇甫燁可不輕易與人說話。可今天,皇甫燁居然警告他,離景荀遠點。
“你們……有過一段感情?”
“已經過去了。”景荀還是很平淡,仿佛從未遇見過皇甫燁,對於她來說,今兒的意外相遇就像是一枚炸彈。她平靜的心湖有了波瀾,也有了不盡的漣漪。
“景荀……”
“莫老板到底想說什麼?這本來就是我的私事,我希望莫老板還是少打聽的好。今兒下班後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太陽俱樂部打打球吧。”
盡管景荀說得輕淡,表現得冷靜,可莫振浩還是能感覺到她心事起伏。連他見到皇甫燁都覺得驚異,何況是景荀。
是他打球嗎?
莫振浩拿著台球杆,有些氣惱,同時更多的是意外,景荀拿著球杆,一杆子就快打完了,現在就剩下最後的一枚黑球。這女人還真是不可思議,台球打得不一般的好,快趕上專業的了。難怪皇甫燁會用“富有才華”來評斷景荀。
黑球的距離很遠,如果用白球擊打,是很難擊到洞裏,可景荀圍著台球轉了一圈,再出手時,黑球就像受了魔法一般進洞。
“我說……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約我出來打台球,你一個球都沒給我留,我打什麼?”
“呃,技術退步了。如果是在以前,用時不會超過二十分鍾,你看今天我用了四十五分鍾呢。”
莫振浩搖了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女人。重新開始,莫振浩拿著球杆,以前還在圈裏自稱是高手,見過了景荀的球技,他隻有汗顏。剛進五個球,他就落敗了,繼續由景荀表演著打球技術。其實,就這樣站在一邊,靜靜地看她打球也是一種享受。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非但才華過人,就連玩球也比別人玩得更出色。莫振洗抱著球杆,開始在那兒想第一見到景荀時的情形,她在跑步、鍛煉身體,可見她是一個很注重健康的女人。
“該你了!”景荀看著發愣的莫振浩,“下次不想陪我出來玩球就說一聲,是不是想你未婚妻了?”
“沒有,就是在想公司的一些事。”莫振浩淡淡地說。
景荀沒再追問,隻看著他打。
各有各的心事,卻誰也不點破誰,景荀隻將注意力放在台球上。
“總這樣打也不是那麼回事。莫老板,說說你的事兒,談談你未婚妻……就當是無聊隨意說說。”她有太多的好奇,但卻不表露,總是這樣淡淡的樣子。“你可不要把我當女人,你就當我是男人,和我說說唄。”
“你說麗珊啊,她是你們公司財務部冉經理的獨生女兒。”
獨生女兒?真可笑,冉東林和景秀還有過幾年婚姻生活,也曾生過一個女兒。在冉東林的心裏,景秀不是他的妻子,而景荀也不是他的女兒。韓美玉才是唯一的,冉麗珊也是唯一的。既然他們都沒將她們母女放在眼裏、擱在心上,她也就不需再心慈手軟。
“今年三月,我和她訂的婚。那時,公司遇到了一點小狀況。”
景荀聽到這兒,說:“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們公司遇到了財務狀況的難題,需要借貸一筆資金,作為聖瑞集團的合作夥伴之一,你首先想到的就是聖瑞,可若跟聖瑞借周轉資金,就必須打通冉東林這個關節。所以,你和他女兒訂婚了。這樣你就成了他未來的女婿,如果要借錢也就容易多了……”
對於聰明的女人,總是不需要太多的解釋,他隻說了一句,她就能給你分析得頭頭是道。
莫振浩不得不承認景荀所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幸好你是個女人,否則以你的才能,一定會成為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景荀望著屋頂,思緒仿似飛了很遠:“再怎麼樣我也是個女人。五年,我會再給自己五年時間。”
五年之後,一旦了結了所有的恩怨,她就離開這裏,或者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打了一陣台球,兩個人去了附近的酒吧,坐在吧台,看一個氣質不俗的女人喝酒,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景荀知道,自皇甫燁出現後,莫振浩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是好奇,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有好奇心。這是他不應該有的,好奇就是一種最危險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