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微微沉默不語,氣氛似乎尷尬,秦子冰笑著接過了話,“嵐姨不用擔心,醫生說沒有大礙,頭兩天可能有點腫痛,過兩天應該就好了。”他雖是笑著對謝婉嵐說,話卻也是說給徐董事長聽的。

聞言徐啟山的眉頭稍稍舒展,沉凝片刻,對著謝婉嵐吩咐道:“明天再叫曹醫生過來看一下。”謝婉嵐點了點頭,曹醫生是徐家的家庭私人醫生,徐董事長麵上不見任何表情,心裏對女兒卻還是重視,隻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父女間已經習慣了這種不是劍拔弩張,便是冷言冷語的相處方式。

徐微微原以為父親會責備她,卻不想末了父親隻是說了一句要她好好休息,便走了。

幾個人一下子都擠到她的房間來,一下子又都走了,若不是因為這次的腳傷,她還沒享受過這麼高的待遇,除了行動不便還不知情的奶奶,全家大小齊齊上陣都來看她,她倒很有幾分不習慣,雖然知道有人不過是來瞧熱鬧的,隻是不管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她都不願意將傷口攤在大家麵前,她習慣了人前滿不在乎,人後獨舔傷口,有時候傷痛讓人知道又能怎樣?不過是有人憐憫,有人得意罷了。

在床上躺了一會,想去洗手間,也懶得喚傭人來,她從床上下來,一隻腳跳著向洗手間過去。

這時房門打開,秦子冰也不敲門,徑直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徐微微被他一驚,踉踉蹌蹌的趕緊扶住了一旁的牆壁。

見她這副摸樣,他不禁莞爾“幹什麼呢?趁著沒人,表演雜技嗎?”他取笑道,一邊放下托盤,一邊走過去,伸手到她腋下,扶住了她。

徐微微扶著洗手間外的牆靠住,麵對他的挖苦,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要你管,一個個都少來給我假惺惺的?”

秦子冰一改白日裏陰鬱的臭臉,此刻似乎心情頗佳,笑得一臉無害,摟緊了她“想上洗手間?”

原來他早看出了她的意圖,不過是要逗一逗她,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倒很有幾分打情罵俏的味道,因此,某人的心情也格外的舒暢。

徐微微還很不習慣和他之間如此親密,架在她腋下的手,正好放在她柔軟的豐盈一側,令她感覺奇異,莫名的就心跳加快,腦海閃過某些畫麵,半夢半醒間遊走在她周身的手?

打住,她心中頓時一凜,下意識的閉著眼,無聲哀號道,徐微微你真是瘋了,在想些什麼啊?

秦子冰幾時見過冰美人如此豐富的表情,一會兒臉紅,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受驚般的閉眼,不覺好笑,低頭問她“愣著幹嘛?到底去不去洗手間?”

“去,去去。”她迅速反應過來,一麵撐著牆壁,一麵推拒著他,硬起聲音道:“你讓開,我自己去。”

看著她別別扭扭的樣子,秦子冰壞心眼的一把抱起她就往洗手間裏走進去。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他故意憋著笑,抱著她站在馬桶前,仍沒放她下來。

“放我下來。”她呼吸加重,說話也不太利索了“秦子冰?你簡直就有病,你,你?你給我出去。”

徐微微掙脫著要從他身上下來,他順勢將她放下,看著她氣紅的臉,秦子冰心情大好,仿佛返老還童了般,又回到了十六七歲的他和她,鬥氣過招,好不熱鬧,他越覺有趣,悶笑著繼續戲謔道:“你急什麼啊,出去就出去,臉都紅了,又不是沒見過,害什麼羞啊?”

他別說邊朝外走了去,適可而止,因為身後某人已經順手抓起一條浴巾朝他扔了過來。

從洗手間出來,他還等著門邊,再度將她抱回床上。

秦子冰把剛剛端進來的托盤拿過來,一碟切好的榴蓮。他拿起一塊要喂她,她偏頭躲過,疑惑的看著他“你不是討厭榴蓮嗎?”

“好像習慣了。”他無謂的聳聳肩,還拿到鼻尖聞了聞,笑得意味深長“有些東西即使再討厭,一旦習慣之後,說不定會愛上它。”

秦子冰剛到徐家時並不是現在這樣的,那時的他明明憂鬱而沉默,完全是她徐微微的手下敗將,被她吃得死死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的?好像忽然從某一天開始,就整個都掉轉了個,變成她被他氣得死死的,他總能輕易就識破了她的那些小招數,好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心裏去似的,逼得她不能呼吸了一般,隻想要遠遠的避開他。

那時候的徐微微頑劣,叛逆,怎麼能氣到家裏人就怎麼來,小小年秦便和夏葉一起不是逃課,便是放學之後到處溜達,常常天黑之後也不見著家,令徐董事長很是頭痛。正處在事業巔峰期的他又無暇來管束女兒,於是他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他欣賞和信任的秦子冰。

兩人讀同一所學校,為防止她放學之後跑去外麵某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玩,秦子冰每天放學之後都會在她教室外堵她,然後將她帶上等在校門外的私家車,一道回家,再一起做功課,監督輔導她學習。

徐微微那時頂頂討厭的就是秦子冰,一天到晚跟在她身旁,如影相隨,怎麼甩也甩不掉,還總喜歡用他墨黑墨黑的眼睛直直的看她,每次他這樣看過來時,她的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她討厭這種感覺,無法琢磨又控製不了的感覺。

一次無意之中她發現了秦子冰很討厭榴蓮的氣味,於是本來也不喜歡榴蓮的徐微微強迫自己吃上了榴蓮,隻為能讓身邊那個人離得遠遠的。

那一天放學回到家中,徐微微吩咐傭人將榴蓮切好送到學習的房間裏來。

秦子冰正給她解答題目,一抬頭,見她吃了口榴蓮,笑盈盈的看著他,衝著他哈著氣,挨得那麼近,她的氣息就呼在他麵上,她卻一點也沒意識到危險。

秦子冰拿出紙巾紙巾要給她擦,她卻驚慌的一轉身,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間去了。

那時的她心想,徐微微,你竟然因為他的吻而流了鼻血,簡直是?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那時她為了整秦子冰經常吃榴蓮,而榴蓮吃多了是會上火流鼻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