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郝搖旗醒過來,看到尚炯、袁宗第、宋獻策、錢孫愛都坐在屋子裏。自覺背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於是說道:“尚老爺子的妙藥真管用,以後皇上若是打了誰,就讓你來醫治。”
尚炯嚇得魂兒都飛了,瞪著眼睛說:“你可不要胡說,我在敢和皇上作對呢。”郝搖旗還不服氣的說:“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以前不都是這樣子開玩笑的嘛,你看你膽子越來越小了。”
錢孫愛冷笑道:“那以前大順朝還沒有廷杖呢,怎麼你今天被人打的半死呢?”郝搖旗點頭說:“說的也是,兄弟你說話總是很對。”
袁宗第說道:“皇上其實應該打你的嘴,把你的嘴巴打的稀爛,你就不會胡說八道,給我們惹事兒了。”
錢孫愛正色道:“郝大哥的疼痛雖然是止住了,可是傷情並不見好,我的外科手段畢竟比老爺子差了一籌,不知道老爺子有什麼辦法嘛?”
尚炯說道:“是有一個辦法,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能用,因為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份疼痛。”
錢孫愛想了一下,說:“要是放在平常的時候,隻要慢慢養著,過幾個月自然也就沒事兒了,但是現在不行。山西的形勢一天一個變化,若是韃子真的來了,恐怕他逃不掉,如之奈何。”
袁宗第愁眉苦臉的說:“劉宗敏的援軍遲遲不到,以我軍目前的兵力,實在是沒辦法抵擋韃子和漢奸的攻勢,的確非常危險。”
“這樣吧,老爺子就使出非常手段吧。”
郝搖旗大大咧咧的說:“這有什麼呀,老子在戰場上廝殺這麼多年,不知道受過多少傷,一點疼痛還嚇不到我。”
尚炯笑道:“以前的傷也不必說了,我可是要用燒紅的刀子在你的身上割肉,你能受得了嗎?”
郝搖旗一翻白眼,差點又暈過去:“你把我當關公了?”
明白過來的錢孫愛突然說道:“咱們可以用麻沸散!”
“用麻沸散也不行,這種痛苦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他一定會感覺到的。”尚炯說道。
“沒關係,我還有辦法。”
袁宗第和尚炯正奇怪的看著錢孫愛,卻見他走到了郝搖旗的床前坐下來,低聲的說道:“郝大哥,你一定要挺住。”
“拉倒,我挺不住——”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隻見錢孫愛突然用手掌在他的脖子上砍了一下,頓時就把他打暈了過去。
“來吧,速戰速決。”
“這就是你的辦法?”尚炯愕然道。
“快點動手吧。”
大概是覺得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尚炯也不再遲疑了,他讓錢孫愛去熬製麻沸散,自己則開始準備各種刀具,包裹用的白布,又進行消毒。一會兒,麻沸散熬好了,就硬給郝搖旗灌下去。這下子睡得更香了。
錢孫愛和袁宗第每人抓住了郝搖旗的一隻胳膊,以防他突然醒過來,造成不必要的傷害。然後尚炯就開始動刀。錢孫愛這次第一次看到明朝的人進行外科手術。說實在的他不得不佩服尚炯在外科方麵的造詣,下刀子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遲疑,隻聽刺啦刺啦的一陣響聲之後,郝搖旗背上的爛肉全都被割了下來,在鋪上一層金瘡藥。
錢孫愛把事先準備好的白布,把他上半身包的跟個木乃伊一樣,然後擦了一把汗,吐氣開聲說:“好了。”
尚炯預計郝搖旗最起碼要兩個時辰才能醒過來,那樣的話痛苦還是很大。可是麻沸散用得太多又會變成傻子,所以讓錢孫愛守著他,一醒來就給打暈了,再醒來又給打暈了。這樣折騰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讓他清醒過來。
郝搖旗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還說割肉有多麼多麼痛苦,我看也是馬馬虎虎,我不是挺過來了嗎?”
下午的時候,尚炯又來檢查了一次傷口,然後對錢孫愛說:“好了好了,照這樣的情況看來,最多十天就可以下床了。”
錢孫愛沉吟道:“十天,以眼前的情況來說,十天並不是個小數目。我隻怕十天之內就會有大的變故,對了,固關方麵有什麼動靜?陳永福怎麼樣了?”
“固關方麵吳三桂已經開始攻城了,陳永福那裏也發來了緊急的塘報,阿濟格帶人撲了過來,還有尚可喜的人馬,情況非常不好。”尚炯說道。
“皇上有什麼旨意?”
“猶豫不決。”
錢孫愛沉思了一下說:“不行,我必須立即進宮,無論如何也要說服皇上不能撤退,要死守關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