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裏也很安靜,錢孫愛沒養過馬,暗想,戰馬也是會睡覺的吧。
“王府臣就被鎖在薑大人的戰馬馬槽上,大人請跟我來。”張六把聲音壓低的已經不能再低了。
“不行。”錢孫愛說道:“我是萬萬不能去的,我是個滿人,若是王府臣死的時候,有人發現我在場,不就壞了大事兒。這事兒必須要你獨立去做,這也是我和薑大人商量好的,你要升官發財,就別怕危險。”
“大人我沒說害怕,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錢孫愛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急忙展開輕功跟了上去。他像一片樹葉,悄無聲息,雖然隻隔著兩三步,但張六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走了一會兒,他們兩人同時聽到有人很粗重的打著呼嚕。錢孫愛視力好,遠遠地就看到被綁在馬槽上的王府臣已經睡著了。
張六見狀大喜,趕忙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照著王府臣的胸口刺了下去。可是沒想到王府臣被一粒小石子給驚醒了,瞪了張六一眼,嚇得張六趕忙後退。他喊,“張六,你為什麼要殺我?”
張六再次撲了上來,捂住了他的嘴巴,再次舉起了刀子,大聲說道:“怪隻怪你得罪了薑大人,他老人家讓你死。”
這一次王府臣看似是必死無疑了,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條黑影竄了過來,一隻手從後麵掐住了張六的脖子,輕輕一扭,隻聽哢嚓一聲,送他見了閻王。
“張將軍安否?”
“是誰,是誰救了我?”
“是我呀,老熟人。”
“啊,怎麼會是你,滿韃子,滿狗,你為什麼救我。”
錢孫愛苦笑道:“我說王將軍,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跟我說話就不能客氣點,這也太沒良心了吧。”
“呸,我才不用你這條滿狗救,我寧願死也不受滿人的恩惠,你趕緊殺了我吧,我死了幹淨。”
“好氣魄,不過我並不是什麼滿狗,我是地地道道的漢人,跟王將軍你一樣。”錢孫愛一邊給他鬆綁一邊說道。
“放屁,誰跟你一樣,你別給我解開,我不用你假好心。滿人沒一個好的。”
錢孫愛說道:“那你要怎麼才相信我是個漢人呢?”
“就算你是個漢人也是個漢奸。”
錢孫愛突然正色道:“實話告訴你,本官既不是什麼滿人,也不是漢奸,本官乃是當今大明朝的首輔大人名叫錢孫愛,人稱萬家生佛的就是。”
“什麼,你是錢孫愛,你腦袋讓驢踢了。不是看你救了我,我現在就一掌劈死你。”很顯然王府臣並不相信他的話。
錢孫愛從懷裏掏出一塊明朝宮禁的牌子:“這是我隨時出入南京宮廷的牌子,你看看是否有問題。”
王府臣接著黑夜中的一點亮光看了看那麵牌子,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咦,這牌子好像是真的,這是怎麼回事兒?”
錢孫愛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薑瓖能派第一個人來殺你,就能派第二個人,咱們還是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坐下來說吧。”
“那好吧。”王府臣把他帶到了一間沒人住的帳篷裏說:“這裏很安全,不過你必須對我說清楚,你怎麼一個滿人忽然變成錢孫愛了呢?”
錢孫愛告訴他,自己本來就是錢孫愛,因為曾經在滿清做臥底的工作,所以認識了多爾袞,但他始終有一顆明朝心,這次來就是為了要除掉薑瓖這個大漢奸,為大明朝北伐掃清不必要的障礙。
“現在漢奸很多,我也不知道你王府臣是紅心還是黑心,若是我看錯了你,那就算我倒黴了。”錢孫愛歎道。
“我呸,你以為我會出賣你,我第一個就看不慣薑瓖的德行,要不是他以前對我好,我早就殺了他了。現在他要殺我,可就怪不得我了。”
錢孫愛蹲在地上說:“你說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給蠻夷當奴才,哭著喊著當漢奸呢,當個人多好啊。你不會也想給人當奴才吧。”
“你再這樣侮辱我我抽你啦。我王府臣雖然書讀的少,但還知道禮義廉恥,我跟薑瓖可不是一樣的人。”
錢孫愛心想,是啊,王府臣後來也是投降了吳三桂,也許他當時真的是被吳三桂的假仁假義給騙了吧。這事兒不好說。
“我剛才跟薑瓖談過,他是鐵了心要投降滿清的。大同乃是戰略要地,關係到整個山西的安危,他投降之後,太原也保不住了,另外一路清軍從草原進來,渡過黃河,兩麵夾擊,大順必然無法抵擋,你是打算跟李自成混下去嗎?”
王府臣蹬著牛眼睛說:“我本來就是從李自成的隊伍裏跑出來的,就算我現在回去,肯定也沒有好果子吃。”
“那就回歸大明吧。”錢孫愛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說:“王將軍,大明要北伐,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回來吧。我以首輔之尊,保證你以後榮華富貴,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