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孫愛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薑瓖,大廳裏的火盆燒的很旺,照的他們臉孔通紅。薑瓖為著向清廷討好,相隔幾米裝作親熱的樣子連連拱手,敬茶,灰白色的臉上堆著極其不自然的笑容。
但錢孫愛還是沒理他,隻是用鼻子嗯了兩聲,算是回答他的殷勤招待。薑瓖見這一招不靈,以為是王府臣把大清朝的王爺得罪狠了,心裏更加的痛恨王府臣。可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的打破僵局。
錢孫愛抱著一步到位的想法,在火堆邊立定,帶著戰勝者的傲慢神氣,問薑瓖說:“你到底投降還是不投降?”
“我,我這個——”
“攝政王千歲因見李自成的人馬死傷殆盡,而你也已被重重包圍,插翅難飛,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網開一麵,諭令爾等速速投降,免遭殺戮。如若爾等執迷不悟,膽敢抗命,一聲令下,四麵大軍殺上城來,玉石俱焚,老弱不留,爾等悔之晚矣。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請不要自己走上絕路,快快投降!”
薑瓖嚇得臉色發白,躊躇道:“王爺,下官給攝政王的信中已經寫得很明白,投降的事兒總要找個很好的時機,否則下官會遭到圍攻,下官若是死了,對攝政王他老人家也沒有好處不是,所以請王爺再寬限幾天。”
“這麼說你是一定會投降的了?”錢孫愛心裏一涼。
“一定,一定。下官恨透了李自成這班流賊,他們竊據大明神器,屠殺大明官吏,壓榨大明百姓,下官怎麼肯長期和他們為伍,當時投降也是無奈之舉。如今大清朝興兵入關,為我大明雪恥,為先帝報仇,我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人不投降還能怎樣?”
“哼,這麼說你的心裏還是忠於大明?倘若哪一天明朝人興兵北伐,你是不是還要再反過來投降他們?”
“不不不,這絕不可能。”薑瓖的額頭上冷汗涔涔,心想,這位鷹揚郡王年輕氣盛,可真是不好對付。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大明朝已經亡了!”薑瓖有些可笑的說。
“誰說大明朝已經亡了,弘光皇帝不是已經在南京登基了嗎?你是不知道,還是跟我裝糊塗呢?”
“王爺此言差矣,皇帝豈是自己隨便可以封的。福王朱由菘在先帝死後,不發兵討賊,也不為先帝發喪,也沒有祭奠太廟。像這樣的人,隻有亂臣賊子才承認他是個皇帝,在下官的心目當中,他隻不過就是個篡位的賊子而已,又怎麼會向他效忠呢。”
“再者,南方目前聚集了一大批的佞臣,像高啟潛、史可法自不必說。還有阮大铖、馬士元等,全都是前朝的罪臣餘孽,大明朝之亡實在是亡於這些人之手,他們湊在一起建立的國家,根本就是赤顆顆的假朝廷。更為可笑的是,聽說有一個叫錢孫愛的小孩,花了五百萬兩銀子,居然買了個首輔大人的官位,這做的像模像樣,所以下官對南方是徹底死了心了。還請王爺千萬不要見疑。”
麻痹的,居然給老子造謠,老子什麼時候花了五百萬兩銀子去買官了,這不是無中生有嘛?
“你聽誰說的錢孫愛花了五百萬兩銀子買了個首輔大人,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盡人皆知啊。”薑瓖攤開雙手很自信的說。
我草你大爺的,居然這麼詆毀我,有你好瞧的。
“那麼這個朝廷還真是要不得了。”
錢孫愛心想,看來薑瓖是徹底無法挽回了,以這種情況來看,恐怕隻有幹掉他,才能解決眼前的危機。於是他的腦海裏麵出現了王府臣的影子。
“啊,是這樣的薑大人,小王一路從北京過來,鞍馬勞頓,將士們多有怨言,能不能在你這大同城內外多多的休整幾天,你不會不答應吧?”
“榮幸之至啊。”薑瓖心想,我為什麼不答應,你在這裏住著我正好乘機巴結,我是求之不得呀。
“我這就去給王爺安排住所。”
錢孫愛咳嗽了一聲說:“那麼小王可否在這城內隨意的轉悠轉悠,若是大人對我不放心,可以拍一二十人跟著小王。”
“不不不,沒什麼不放心的,大同早晚都是朝廷的,王爺提前視察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王爺請隨意,王爺請隨意。”
“好。”錢孫愛拍著巴掌說:“薑大人果然深明大義,將來我回到北京一定在攝政王麵前保舉大人,薑大人就等著升官發財吧。”
“全靠王爺提攜,全靠王爺提攜。”薑瓖的嘴巴差點笑歪了。
錢孫愛離開薑瓖獨自來到城內的時候,約莫一更天時,大同城內一片寂靜,顯得特別的陰森和淒涼,由於要打仗,所以這裏實行了宵禁,重要的街道口都站著丙丁,盤查偶爾過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