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這些姐妹們表麵上珠香玉笑,朝歡暮樂,實際上是個人都有傷心的血淚史,良家婦女一旦墮入娼門便萬劫不複,沒有正常人的生活,沒有選擇的權利,曾有姐妹一日之內接待客人百人之多,最後火火的死在了床上,慘啊。她們老了,就會被掃地出門,餓死街頭。即便是名妓,能得善終的也是萬中無一。”吳月兒側身端坐床頭,捋著她那條永不離手的手帕淒然的說。
“你不會真的——”
“當然不是。”吳月兒惱道。
錢孫愛鬆了口氣說:“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其實我早看到你和尚之信在一起,也聽到你們幾句說話,我想問你,那個長平公主身邊的費宮娥,到底最後是個什麼下場,逃走了,還是被殺了?羅虎是誰?刺殺羅虎這件事兒和公主有沒有關係?”
吳月兒心裏也猜的七七八八,歎了口氣,擺出一個端莊筆挺的坐姿,優雅的說:“羅虎是大順軍年青一代中最彪悍的戰將,和‘王四’並稱為李自成的‘大順虎豹’,為了表示對他的恩寵,李自成冊封他侯爵,以費宮娥下嫁,沒想到結婚當晚,費宮娥殺了羅虎逃之夭夭。到現在也沒有消息,至於說,這事兒和公主有沒有關係,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太好了。”錢孫愛以折扇擊頭:“如此說來,我們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了費宮娥,也就等於找到了公主殿下。”
“事情好像也不似這麼樂觀吧。”吳月兒說。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外麵有人敲門,老鴇子說道:“貴客,不好了,你還是快點出來一下吧。”
錢孫愛一出來就聞到一股子熱烈的血腥氣,忍不住聳了聳鼻子和吳月兒對視了一眼,眼見得黑色的濃稠的鮮血從旁邊的房間裏往外流,心裏頓時不明白了,怎麼回事兒,看血量似乎是出了人命。
老鴇子可不想錢孫愛吳月兒一樣是殺人如麻的角色,他已經嚇得快要死掉了,跟錢孫愛說話的時候,隻聽到牙齒打顫,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像是剛從冰窟窿裏撈出來一樣。錢孫愛好心的按著她鼓蕩如雷的胸,輸入了一股暖和的真氣,卻引來吳月兒極度不滿的一個白眼。他覺得好人實在難做,不過這手感嘛,也真是好到了極點。
“啊,公子爺,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剛才那個該死的大漢你也看到了吧,他跑來要姑娘,也不知道怎麼的和紅苕發生了爭執,他就一刀子砍過去,把一個大好的頭顱給砍掉了,然後,然後逃走了,好,好可怕,那,那頭顱在地上滾來滾去呀。”說著她把自己嚇得原地跳了起來,然後暈了過去。
錢孫愛心想,這個郝搖旗,剛才看到他的時候就想打招呼的,沒想到他一轉眼居然鬧出了人命,可這是為什麼呢。錢孫愛初見郝搖旗的時候,站在樓上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先不跟他相認,因為他來的突兀,堂堂大順軍的高級將領,怎麼跑到北京來了呢。
郝搖旗在李自成的隊伍裏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他不是李自成‘老八隊’的人。他是高迎祥的舊部,高迎祥死的時候,舊部多數跟著陣亡,隻有李自成的‘老八隊’保持的比較完整,當時李自成還是‘闖將爺’不是‘闖王爺’,後來郝搖旗投奔了李自成,推舉他繼承了闖王的字號。但是他的軍紀一向不行,搶劫民女的事兒旅遊發生,光是壓寨夫人就有八個。所以他來青樓,錢孫愛倒是不奇怪。
“來青樓就來青樓吧,殺人幹毛啊。而且殺得還是可憐人。”一時之間,錢孫愛對郝搖旗就產生了些不滿情緒。
他在老鴇子的胸口按壓了半天,又是人工呼吸的,才把她救醒了,看的吳月兒目瞪口呆。其實讓她醒來根本不用這麼麻煩,錢孫愛也就是趁機占占便宜,讓她在地上多躺一會兒而已。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錢孫愛問道。
“哎呦我的公子爺,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我一進來就這樣了,那個該死的跳窗戶逃跑了,好在我抱了官,官府一會兒就回來人了。”
“來了來了,官府來人了。”
錢孫愛急忙偷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兄弟海山。隻見他穿著鎧甲,挎著大刀,身邊還跟著一個漢人官吏,錢孫愛認得那是以前吏部的一個文書,想來也當了漢奸了吧。
海山先不上樓,而是布置人手封鎖現場。錢孫愛趁機跟老鴇子說:“沈媽媽,我父親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可不願意被官府的人看到,所以您能不能把我送到一個相對清靜的地方去。”
“正是如此。”沈媽媽說:“我本來,就要把公子爺安排到別處的,這裏殺氣這麼多,血腥味讓人惡心,工資花了大價錢,豈非不能進行。我這院子後麵,有幾個跨院,原本住的都是一些‘清吟小班”,剛好有一個院子空著,你就和春兒搬過去吧,官府自然由我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