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自己和徐晃中毒之後,風未涼已經對徐寧的險惡有了切腹蝕骨的體會。和嗜殺成性的魔尊狂骨相比,這個新晉魔尊並不太喜歡轟轟烈烈地剿殺生命,他更喜歡蠶食。對於陰險狡詐的傷人卻不害命的手段,徐寧無所不用其極,毋寧說,相比於殺死對方,他更希望令對方活著。因為隻有活著的才能接受他的折磨。而也隻有將對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徐寧才會感受到令他身心滿足的快感。
其變態的程度令人發指。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或許要比魔尊狂骨的力量更強大得多。
風未涼的心已經複蘇了,他不能讓自己和徐晃再落入徐寧的手中,尤其是徐晃,他不能讓這樣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受辱。
於是趁著自己尚有清醒的意識,風未涼凝結出一百零八道暴雷符,悉數射向徐寧與那頭巨大的蝙蝠,而自己則衝到徐晃身邊,趁著暴雷符炸出漫天青煙,遮擋了徐寧的視線,他便攬住徐晃的胸口,一同墜進了層巒疊嶂的蜀山群中。
雖然暴雷符騰起的煙塵彌漫的時間不長,但隻要趁著這短暫的時間,穿過浮動在半山腰的雲層,墜入蜀山的環抱中,憑借地勢的錯綜負責以及山巒的遮掩庇護,當能夠躲過魔尊徐寧的追捕。
至少,他們能夠贏得驅毒療傷的時間。總比束手待斃要強得多。
當暴雷咒騰起的濃煙散盡,徐寧站在黑色巨蝠身上俯瞰,但見群山刺破雲霧,仿佛在野地裏生長的竹筍,一簇一簇,令人眼花繚亂。而風未涼與徐晃卻不知落向了哪個山頭,要找起來,怕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不過,他非但不氣惱焦慮,反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魔祖,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完成了!”說罷,他就指揮那黑色的巨蝠調頭,往成都城的方向返回了。
原來,在那團火苗竄入他的掌心,遊進他的氣海中時,他的腦海中勾勒出了魔祖虛無的形象,並傳來了魔族那沉厚的聲音。
“徐寧,如今你已晉升為魔尊境界,風未涼那真魔之體的血肉,對你已經沒有太大的滋補作用了!不過對我來說,他卻是個非常重要的棋子。你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逼入山中,好讓我安插的人來一步步引他上鉤。”
徐寧雖不知道魔祖到底想讓風未涼做什麼,但既然風未涼已經不再是一味補藥,那麼他也不妨賣給魔祖這個順水人情,就算是答謝了魔祖賜他魔靈喚咒的恩德。他哪裏知道,當這團火苗進入他的氣海,他得到的不止是魔靈喚咒這逆天般的法術,他還得到了鐐銬。他的肉體乃至於他的靈魂,都已一並出賣給了魔祖,他中此一生都隻能是一個傀儡了。
而風未涼呢?他帶著昏迷的徐晃墜入了群山之中,落在了一處溝壑裏,旁邊有一條小溪潺潺湧過山澗,小溪兩旁是平坦的草地,雖不遼遠,卻也幾分優柔的狂野氣息。
風未涼攙扶著昏迷的徐晃,舉頭望天,看到那頭巨大的蝙蝠已經離開,於是長舒了一口氣,扶著徐晃坐在草地上,將徐晃平躺著放在身邊,準備爭取時間為兩人祛除毒素。
可是他也不知道,當他以為逃出了徐寧的魔爪時,他已經被一步一步地趕進了魔祖的圈套之中。而魔祖要他做的,也絕非他所能夠想象得到的那麼簡單。
魔祖要他做什麼呢?恐怕除了魔祖,沒人知道。但一旦知道,恐怕就會嚇得瞠目結舌了。
因為魔祖要風未涼做的,是驚天動地震撼神佛的大事。這大事,關乎六道的生死存亡,也關乎這天下的興衰命脈!
不過,此時風未涼並沒有意識到,甚至連番兩次從狂骨和徐寧兩個魔尊手中逃脫,他都沒有產生半點疑惑,更沒有去聯想是不是魔祖像餓狼驅趕羊群墜崖一般,在驅趕著他一步步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很多時候,風未涼是這看得到眼前的。就如現在,當務之急,是祛除自己體內的毒素,並為徐晃逼出劇毒。於是風未涼立即盤膝靜坐,口中呢喃誦念著:“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一陰兮一陽,眾莫知兮餘所為……大道兮,天地之合!”
他要以載義將這些毒素轉移到土地之中。
隨著載義的啟動,他體內的毒素立即隨著經脈逆湧,迅速地向他的足底彙聚,又透過足底的湧泉穴,滲透進了他腳下的大地中。
就好像一團陰影從他的腳下擴散開來,被陰影覆蓋的草木瞬間枯萎,幹黃色的葉子裏甚至長出了斑駁的黑色瘢痕,散發出刺鼻的惡臭。
通過這股氣味,風未涼辨別出,這是用幻魔之血風幹後的粉末。幹燥時這粉末無色無味,混合在從徐寧掌心激發出來的那兩道黑煙中,根本令人無法察覺。但是一經入體與血液水汽混合在一起,幻魔之血就會漸漸複蘇,從而散發出這股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