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兒搖搖尾巴,歡快地跑過去了,咬住小石子,又歡快地撲回來。
“送你吧。”他把哨子放下,還是笑眯眯的。
“沈大人,大殿下請你過去。”大晉國侍衛匆匆過來。
沈溪澈向步綰綰點點頭,大步走開。
“大晉國使者是大王子、太子安陵元。沈溪澈在大晉國官拜太子傅。今日是來談借道之事,願借大晉東邊,讓王上能更快地打下西崇國。還進獻美人十二名,黃金萬兩,珠寶無數。”非凡雖憨,這些事卻很快就能弄清,在她身邊小聲解釋。
“挺大方的,你把天下抱進去吧,我過去看看。”步綰綰擰擰眉,快步往王帳邊走。
她可以隨意進出,無人攔她,女子不幹政這回事,在這裏無效。
侍衛給她打開帳簾,她慢步進去,隻聞得帳中花香撲鼻,滿眼鶯燕。十二名絕色正跪在帝祈雲麵前,給他請安。
眾人看向步綰綰,起身行禮,“娘娘。”
她微微點頭,慢步從美人群中穿過,到了帝祈雲的身邊。
“小醋壇子,怕我收美人呢?”帝祈雲伸手,扶她在身邊坐下,俯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收一百個我也不怕,挑兩個,給師傅唄。”她抿唇笑笑,往美人群裏看去。
確實個個天資傾國,粉麵桃腮,溫婉迷人。
“嗬,他不會要……他想要你這樣的……”帝祈雲又俯在她耳邊,小聲說,手掌捏著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腿上擱去。
“去你的。”步綰綰瞪他,在他的大腿上狠擰一把。
他隻爽朗地笑著,低頭看向麵前的女人們,指著其中一個說:“你叫什麼?”
那女子見問自己,喜出望外,趕緊磕頭,“奴婢夢悠。”
“夢悠,嗯,給非凡吧,免得他天天瞪著我。”帝祈雲沉吟一下,笑起來。
步綰綰嘴角一抽,裝成沒聽到。
他又去看別的女子,挑出來,指給了幾個得勝的將軍。
短短幾日,他的雪甲軍攻陷三大重鎮,所向披靡,也難怪他如此春風得意。
“王上果然仁愛,早就聽說王上和將士們同甘共苦,今日一見,真令小王欽佩。”
大晉國太子安陵元站了起來,衝他拱手,一雙眼睛卻忍不住看步綰綰。
有她在此,一切絕色都黯然失色,她身上的這股味道,不是脂粉釵環可以裝飾出來,也不是綾羅綢緞可以穿出來的。
她就一件紅裙,頭挽百合髻,一枝玉釵斜斜攢過,額間的火焰格外引人注目。
這就是鳳凰啊!
安陵元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了,那眼睛越來越直,死死粘在步綰綰的臉上。
帝祈雲臉色漸有些不善,步綰綰卻慢吞吞地說:
“太子殿下,你來晚了,昨天我們這裏有件新鮮事,有個人走著走著,眼珠子就掉了。”
“哦,還有這事?”安容元見她和自己說話,喜不自勝,趕緊回話。
“嗯,因為看東西看久了,眼珠子就鬆了,一咳嗽就掉出來了。”步綰綰一本正經地說。
安容元反應過來,趕緊一掬到底,連聲請罪。
“隻因娘娘身份尊貴,又生得是人間絕無僅有的美貌,小王見識狹窄,所以一時好奇,還望陛下和娘娘莫怪,小王並無半點唐突之心,全是因為打自心底的仰慕。”
“都是太子,你倒挺會說話的。”步綰綰笑了笑,不再和他計較。
已經被指出去的美人,都坐到了那些將軍的身邊,行軍打仗,浴血奮戰,隻有美人在身邊的時候,漢子們才覺得放鬆。
剩下的六個,還忐忑不安地跪在那裏,不敢動彈。
“師兄,綰綰的意思是,這些你先收著吧,有好的,再選給你。”他掃了一眼,對這些庸脂俗粉全無興致。
洛君瑜唇角揚揚,也不推辭,想整他,報複他嘛……還真以為他不敢收了?
“也不怕是奸|細?”步綰綰貼在他的耳邊問。
幽香衝進他的鼻中,他捏了一把她的小手,笑著說:“怕,你幫我去滅了細作去。”
他說著,大膽地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裳裏擱,捂在他結實的小腹上,手指再往下一點,就是他那密密粗糙的毛|發了。
“得,又來歪心思了。”
“我這叫經不起你的誘|惑。”他笑笑,鬆開了她的手,低眼看向安陵傑,眸色變得淩厲,沉聲問:“你說他們準備聯合起來對抗孤王,為何又要獨自來孤王這裏呢?”
安陵傑趕緊又起身,一鞠到底,滿眼誠惶誠恐地說: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千年前就有一戰,天地動搖,民不聊生,我大晉國雖小,百姓們生活也算安樂,父王與小王的意思是,不想讓百姓們受到牽累。您是六國之中,最有希望統一天下的帝王,可謂是千古一帝,無人能敵,我們大晉國也算是投奔光明,隻望王上您統一天之後,依然讓我大晉國保持現有風俗,不加賦稅,不征兵戎,百姓們可以繼續安樂度日。”
“你還是個賢仁之人。”帝祈雲不可置否地一笑。
若說虛偽小人,這也算是一個了,明明怕死,想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利益,他打得天翻地覆,他們大晉國繼續花天酒地,到時候隨便上貢一些東西,當他的世外皇帝。
倒是這沈溪澈,膽量真大,居然大搖大擺地就到他的麵前來了,也不怕被抽了腿骨?
“太子你舟車勞頓,晚上給你接風洗塵。”
他揮揮袖,示意他們退下。
安陵傑趕緊繞出桌子,給二人深深一禮,倒退著出去。
“安陵傑就是個投機小人,隻是這沈溪澈的一切,我都讀不出來。”洛君瑜方才一直在看他二人,此時長眉輕擰,淡聲說道。
“連你都讀不出來,此人甚為可怕。”帝祈雲擰眉,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輕抿一口。
步綰綰在一邊玩著小哨子,輕聲說:“不管多可怕,他就是貪財的人,小人遇上貪財的人,很好挑撥。不過,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倒是真的,我去吧。”
“怎麼,你還想美人計?”帝祈雲把茶碗一頓。
“晚上搞個烤羊宴,我喂他們喝點東西。”步綰綰眼睛一眯,攤開手,掌心藍光閃閃。她的蠱術大有進益了。
這兩個男人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起身就走。
“別想拿我們做試驗,拜托。”
“喂喂、要有犧牲精神呀!”
“步綰綰,你再敢亂試,我非……”
帝祈雲到了門口,反手指她,一臉懊惱。
昨晚上不知道試了什麼,他哪裏都不癢,就那兒癢,癢了又痛,痛完又癢,還沒找她算帳呢,她又來勁了!
步綰綰擠著眉一笑,看著他們出去了,才握緊了拳。
這藍光,並非蠱,而是和安陵傑說話之後才開始亮的。
她記得,當年浮生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曾在掌心紋上了蓮,說,掌心有蓮,心中有彼此,生生世世不分離。
浮生是一個講浪漫的人,為了她,不知道做過多少浪漫的事,搭起高台,要為她攬星。掘地三丈,要為她建迷宮。她的宮殿裏,可以看到星辰日月,也能看到春花秋草。
女人的感性和激動,都被浮生給激起來了,再有一點執情湯,便是萬劫不複的迷戀。
可是掌心的蓮,為什麼又亮了呢?
她緩緩起身,走向大帳外。千年前,這裏經曆過了亂世,千年後,她回到這裏,已經物是人非,幾國變遷,在這些人心裏,千年前的事都是神話傳說。
隨著她的出現,青煙宮開始被人注意,長生這二字,如同魔咒,將世人的貪婪完全激了起來。
那群人就在校場比箭。
那安陵傑箭術十分拙劣,拉弓都拉不動,勉強撐開,又歪歪射出,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裝的!他就是那樣窩囊的小人!
她搖搖頭,這怎麼可能是浮生,浮生有心機,浮生箭術超群,滿腹謀略,他一定統一過天下吧?可惜,那段往事,這裏無人知曉了。
“綰綰。”
沈溪澈又繞到了她的身邊,她扭頭看他,沒好氣地說:
“怎麼,你現在練的是鬼腳功?怎麼都沒聲音的呢?”
“凶巴巴!”沈溪澈笑著,看她一眼,便轉頭看向前方。
“他膽小不敢來,大晉國王又想讓他建功立業,便出重金讓我陪他前來。”
“你和大晉國王熟識?”她沉吟一下,問他。
“嗯,舊友,我走南闖北,替這些權貴做了許多他們不便出頭做的事。”
“你這還真是獨門生意。”步綰綰諷刺。
“所以我們血玉門才能一枝獨秀。”他也不惱,依然淺淺生笑。
“笑吧,牙掉了。”步綰綰瞪他,跑開了。
“慢點跑。”他柔柔地說了一句,可惜她沒聽到,裙角翻飛著,露出精巧的小靴子。
水秀在空中盤旋,落在她的肩上,她又一拂手,水秀就往高高的藍天上飛去。
他仰頭看著水秀,滿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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