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帝祈雲,我們去找洛君瑜吧。”
步綰綰懶懶地回了一句,洛君瑜在讀心術上不是造詣最高嗎?或者讓洛君瑜去她夢裏走一圈,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兩個大婚,找他作什麼?”
帝祈雲拉長了臉,又用秤杆在她的發上拔了兩下。
步綰綰抓住秤杆,往一邊丟,小聲說了句,“去。榛”
她原本也沒用什麼力,哪料秤杆偏就從二人手裏飛出去了。非煙正勾著頭,戰戰兢兢地捧著她的寒魄琴進來,這是非煙第一次踏進皇帝住的地方,心情緊張,連手都在發抖。
那秤杆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她的頭上,她嚇了一跳,一個哆嗦,手裏的琴就掉了,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攔腰摔成兩截。
“咦,怎麼摔了。義”
步綰綰急了,這是她第一份完全屬於她的東西,不僅價值連城,更是帝祈雲洗了髒衣服給她換回來的,她喜歡這把琴,非常喜歡!
帝祈雲耳朵動動,臉色一沉,立刻喝斥,
“還不拖下去。”彩馥趕緊讓人上來,拖著非煙就要下去打。在帝妃大婚之夜打壞東西,那是大不吉的。
“娘娘救我。”非煙嚇得麵無人色,抖得像篩糠。
步綰綰一揮袖,扒開了彩馥,撿起琴抱在懷裏,一臉愁容,“帝祈雲,你拿那麼個東西在我腦袋上打什麼?現在我的琴壞了!你賠我琴!”
“我……”
“你這個小氣鬼,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東西。”
她抱著斷琴坐下,心裏更加難受,自那夢開始,自他手指出血開始,總覺得不吉利,紅色也紅得不吉利。她莫名其妙地心慌,又不知為何而慌。
“明明是我先送你鱗鳳扳指,你把扳指都丟了,還埋怨我沒送你東西,這枚鱗鳳扳指是我學成之後師傅送我的,你不珍惜就算了,我還沒多說半字,你還指責我。”
他拉長了臉,走過來看她的寒魄琴,手指在琴上亂拔幾下,斷弦飛開。
步綰綰的嘴角抽抽,那不過就是一枚普通的玉扳指,有他說的那樣貴重有意義嗎?還鱗鳳戒指……鱗鳳……他是要臨鳳!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琴身、琴弦,過了一會兒,他的一雙冷瞳裏泛起幾分奇異的光彩,薄唇輕勾,淡淡地說:
“綰綰,這琴斷了也有趣,內有玄機。”
龍鳳金燭的光落在琴上,步綰綰湊過去看,弦已繃斷,琴身斷開之處,有金絲相連,難道裏麵藏了金子?
“俗!你就知道金子。”帝祈雲曲指敲她。
“你雅!你不要金子,你的雪甲軍吃雪水泥巴?還不是彩馥為你打理財務,經營錢莊,鹽、茶生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小氣巴拉的,從來不舍得送我東西,就這麼把琴也是人家的,你也沒花銀子。我告訴你,你若把琴給我弄好了,我就原諒你!不然,別怪我不高興。跟著你這小氣鬼,我看過不了多久,你飯都不會讓我吃飽。”
步綰綰冷笑,轉身丟開了琴,站在一邊生悶氣——憑什麼說她俗?天下誰人不愛財,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亙古不變的道理。
“我說一句,你說百句,我啥時候不讓你吃飽飯了?反了你了,胡說八道。”帝祈雲低斥幾聲,一撩長袍,在桌邊坐下,“滾去睡,別在這裏礙眼。”“那我滾了,滾遠了,你到時候千萬別急!”步綰綰瞪他一眼,去了那偌大的龍榻上。
婢女們捧了安胎湯,她一仰脖了咕嚕喝光了,四仰八叉地躺下,被子下居然倒著紅棗、花生、桂園和核桃,意喻早生貴子。
她挪到平整處,從被子裏摸出一把花生,捧在掌心看。
他坐在燭下,側影被燭光輕撫,低垂著頭,長發被風拂起來,有幾根發絲被燭光燎到,滋滋地響,一陣焦味兒飄過來,旁邊的宮婢趕緊上前,替他掐斷發絲,又把燭挪開。
其實點不點燭,於他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步綰綰,你的這一生就要和這個漂亮的、壞脾氣的瞎子一起過下去了嗎?
那些擾的人夢嗬,到底預示了什麼?為什麼越來越清晰,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她腦子裏很亂,亂得人影重疊,隱隱綽綽,坐在那裏的不是帝祈雲,隻是一株沐浴著月光的墨竹,玄色龍袍上的金紋是竹上的金色藤蔓,他的發是他的竹枝……
荒唐!明明是人,怎麼是竹子?再不濟,他也得是虎狼豺豹之類的化身,那麼狡滑,那麼凶惡,也那麼漂亮……
步綰綰你真好|色,為什麼一定要漂亮的男人?
她剝了花生丟進嘴裏嚼,她可是在吃預示吉祥的百子花生呀!一邊侍奉的宮婢們不敢看,也不敢出聲,殿中隻有她剝殼的聲音不停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