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還有傅玉瑩的兄長、堂兄堂弟,濟濟一堂,和歌笑語不斷。
短短半天的時間,各宮主子都帶了鮮花來了,步綰綰冷眼一瞧,不由得從內心裏漫起了一陣寒意。
如此春寒料峭之時,北商國根本不可能鮮花盛開,可是她眼前擺放著爭先怒放的鮮花。
嬌豔的藍色牡丹,這是西菀的祺貴人獻上的,這是一位個子嬌小,娃娃臉兒的女子,容顏可愛,有花瓣一樣的嘴唇。你見過藍牡丹嗎?祺貴人的父親,是五皇子帝祈坤的嶽父,九郡王之一的穎川王。
水紅的睡蓮,在綠葉的襯托下,高傲逼人。這是東菀的鶯貴人獻上的,娟秀的眉下,一雙水眸正情意款款地看著帝祈雲。鶯貴人的母親,是九皇子生母的親妹妹,當年名揚天下的第一美人,可惜生的這女兒差了點風姿。
還有鵝黃、濃紫、的菊|花,嬌美欲滴的粉色水仙、……最不濟的也是蘭花和宮裏的梅枝,這還是最沒背景靠山的人才做的。
唯一兩個異類,當屬步綰綰和絳芸。
絳芸是親手做的絹花,一朵朵粉桃綴於翠紗製成的枝頭,栩栩如生,又熏了花香,足以以假亂真。
步綰綰本想帶黑牡丹來的,臨行前實在怕他咬人,所以換成了一朵頭花,還是布做的。
眾人一一獻了花,輪到步綰綰時,她微微一笑,舉起頭花,清脆地說:
“瞬欣生來愚笨,父親不愛,娘親早死,外人皆說瞬欣花|癡,幸得王上不計較,還垂青瞬欣,瞬欣無以為報,特將這朵布頭花送於瑩貴妃,布頭花雖粗陋,份量卻沉,瞬欣願瑩貴妃永遠是王上心頭上最有份量的那朵嬌花。”
這是嘴拙的步瞬欣嗎,又刺了帝祈雲目盲不識美人,要選她這個黑姑娘,還用這布頭花討了好彩頭,讓傅玉瑩高興。
可別的女人聽了,心裏可不是個滋味了,看傅玉瑩的眼神別提多嫉恨,這眼神都不用掩飾,直接狠刺傅玉瑩,反正帝祈雲又看不到。
步綰綰不蠢,看到滿堂的鮮花之後,她已經明白了帝祈雲的意圖。
他雖擁奇兵,但是在世人眼中,他就是目盲,還暗中欺他目盲,他初立國,帝慎景落下的看似風光,實則四處漏風的爛攤子,他得一一收撿好。
國庫是空的,他一再要求眾貴族拿錢出來安置雪後流離失所的災|民,這些貴族們卻一毛不拔,個個哭窮,如今卻能在嚴寒之中擁有比皇宮裏還要嬌美的花朵,帝祈雲麵上雖笑,心中卻已生了怒火。
另外,貴族和貴族之間錯綜複雜,唇齒相依的關係,也讓帝祈雲忌憚不已。高處不勝寒,他如今坐在帝慎景當年戰戰兢兢維護的位置上,早已不是當太子時的那份心境,這時候的他,心更沉、更冷、更銳利、更有攻擊性。
“王上,晚晚很喜歡這朵頭花,王上給晚晚戴起來吧。”傅玉瑩走下來,親手接過了頭花,向步綰綰道謝,然後走到帝祈雲麵前,把頭花放到他手裏,托著他的手,發到自己的發間。
“晚晚戴著一定很好看。”帝祈雲唇角勾著笑意,手指輕輕拔弄頭花,把花給她戴好。
“絳芸王妃的絹花太美了。”傅玉瑩又轉過頭來,看著那盆絹花,小聲讚歎。
“絳芸一向手巧,絳芸,過來。”帝祈雲微微笑著,向絳芸伸手。
絳芸立刻走了過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和傅玉瑩一起,一左一右地坐著。
步綰綰見自己混過了一關,低下頭,開始吃東西。這裏都是好吃的,不吃是傻瓜。下毒?下她妹的毒,如今宮裏最不招人欺負的就是她了,所有女人最想欺負的,是坐在上麵的那兩個可憐的女人。
步綰綰這時候才知道帝祈雲還真是喜歡晚晚姑娘,喜歡到不肯讓晚晚獨自來承受眾人的嫉妒,把他的青梅絳芸給扯了進去。
宴間眾人笑鬧不止,氣氛活絡。
步綰綰吃飽了,又用自帶的小食盒裝了一些,她做這些時是旁若無人的。
“拿去孝敬師傅,給他下酒。”見彩馥朝她看,她這才一眯眼睛,極認真地說。
彩馥擰擰眉,轉開了眼睛。洛君瑜今晚失約未來,也不知幹什麼去了。
步綰綰坐在角落裏,溜出去極容易,拎著小盒子就跑,才出大殿門,隻聽耳邊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小嬌花,你今兒晚上唱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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