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幹柴遇上烈火了【中中秋快樂】(2 / 3)

“步知道,你叫什麼?你在想誰?”

他一掌捧住她的小臉,低低地問她,近乎誘|惑。

可她也聽不到,她完全在自己的世界裏,沉睡不醒。那個世界有一個非常寵愛她的人,牽著她的手,帶她在一片紫色的花海裏奔跑著,藍天上有飄搖的風箏,他轉臉看她時,目光純淨,飽含愛意,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捧著她的臉吻下來。

“綰綰,我要娶你。”

“可是……你能娶我嗎?他們不許我們在一起。”

步綰綰又驚又喜,又怕又急,想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怎麼都看不清,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帝祈雲薄唇輕抿著,聽著她的喃喃囈語,想像到她也是與別的男人如此纏綿,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一掌推開了她,起身怒道:

“來人。”

彩馥剛帶著禦醫趕到,聽著他異於平常的怒斥聲,趕緊推門進來,見他披著錦袍,站在錦幔之後,連忙和禦醫一起跪來。

“王上,禦醫到了。”

“什麼禦醫,孤王何時要你傳禦醫了?把她給孤王丟出去。”

帝祈雲怒氣衝衝地喝斥幾句,彩馥也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暴躁,也不敢問,招呼兩名宮婢一起上前,用被子包住了步綰綰,抬出大殿。

“姐姐,怎麼辦?要殺她嗎?”

一起抬的人有懷珠,她和步綰綰同住了一段日子,相處還算融洽,見她又惹帝祈雲生氣了,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殺什麼,抬進晚風宅裏去,讓她在那裏呆著吧。”

彩馥也有些頭疼,不知如何處理步綰綰,她這丫頭有本事,每回都能把帝祈雲折騰得七竅冒煙,還能安然無恙,她可不敢把步綰綰殺了,還是找個安靜地方擱著,等帝祈雲氣消了再去請旨,以免引火燒身。

懷珠趕緊點頭,和兩個宮婢一起,抬著步綰綰匆匆往晚風宅裏跑去。

“那……老夫……”禦醫拎著藥箱,跑得是氣喘籲籲的。

“你回去歇著吧。”彩馥更頭疼,帝祈雲不說給步綰綰瞧病,她也不敢自作主張。

焰宮安靜下來了,月上中天,紅魚殿又緩緩伸高,從下往上看,那探出來的瓦幾乎觸到月亮,獸頭簷下懸著的風鈴,在風中鈴鈴唱響,帝祈雲獨自站在月下,仰頭看著月亮,白袍被風掀起來,就像隨時都能追月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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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綰綰這一病,就是十多日。

她好容易掙紮謀劃的第一次逃跑,隻堅持了七天,便回到了這籠子裏。步綰綰不服氣,卻也不生氣,她隻要不死,就還有機會。

這十多日,她每天晚上都會做相同的夢,一個男子拉著她的手,在草原上奔跑,最後都是被一場火給生生分離,漫天的雪覆蓋下來,把火冰封,淹沒了她和那個男子。

那男人的臉,她每晚都努力去看,卻始終看不清。

步綰綰這夢都做得有些不耐煩了,夢也得有點新意啊,怎麼能天天做一樣的?見鬼!

她又仔細回憶了自己獲得馭火能力時的情形,那一天,似乎是毫無征兆的,她的指尖就輕易燃起火來,點著一切可以點著的東西。第一次是別人手裏的小人書,後來是玩伴的小辮子,後來燒著的東西,包括蚊帳、桌椅板凳……房子……

但是這火從來不傷害她自己,她站在烈火中,看著熊熊烈火吞噬萬事世物,卻能完好無恙,一根頭發都不會燒著。

但是到了這裏,這火卻頻頻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是因為磁場不同嗎?那天在小院裏看到的火龍,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它們不應該隻是兩團火焰嗎?

步綰綰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肯定的是她暈過去之前,叫她名字的那聲音,不屬於景楓,也不屬於她熟悉的任何人的聲音,略帶嘶啞,飽含悲愴,那是愛極傷極的人才會有的感情……

她坐起來,抬起雙手仔細地看。

十指尖尖,指甲上的月牙兒有些發白,每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一點殷紅不肯散去,但卻不是灼傷。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在門口停下,她扭頭去看,居然是絳芸王妃。盛妝打扮,雲鬢高堆,步搖垂下長長的金珠流蘇,一身正紅錦裙,上繡牡丹怒放,貴不可言。

她扶著婢女的手背,邁進了門檻,笑吟吟地走近了,柔聲問她:“瞬欣,好些了嗎?”

“嗯。”步綰綰淡淡地應了一聲。

回宮之後,帝祈雲把她丟到這裏,再沒來看過她一眼。這屋子建得怪,就在焰宮外的柳樹下,就像八卦魚的背上,背了個小房子。

開始幾天身上每根骨頭都疼,這兩天才稍稍好一些。這些日子除了每天有人送飯菜過來,她都是一個人過的。絳芸還是除了送飯的婢女外,第一個來造訪她的。

“氣色好多了呢。”絳芸抿唇一笑,在桌邊坐下,四下打量著屋子裏的陳設,說得又自然又親密,就像是天天來探望過她一樣。

步綰綰反正不想理她,隻管歪在榻上。

“今兒晚上王上要設宴款待九王,和番外來賀的王子們,你也去熱鬧一下吧,都躺了十多天了呢。”絳芸也不惱,視線收回,凝望著步綰綰的臉。

“奴婢是戴罪之身,怎能去那種地方。”

步綰綰此刻沒心思和絳芸玩什麼心機,淡漠地說了一句,從榻上起來,走到牆的水盆架前,擰了帕子擦臉。

“瞬欣你有什麼罪呢?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罪過。”絳芸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讓婢女放下手裏的衣物,“去熱鬧一下吧,散散心,身體會好得快一些。”

她不計較步綰綰冷漠的態度,柳腰輕擺,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轉過頭來說:

“對了,夜滄瀾逃走這麼多天了,若你想打探消息,也可以去宴會上,說不定就有人會議論他呢。”

步綰綰擰帕子的手僵了僵,微微側頭看她。

“我沒有惡意,隻是欽佩你的勇氣而已。”絳芸已經走出去了,聲音輕飄飄地傳進來。

步綰綰抬眼看向銅鏡,她瘦了許多,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更顯得清亮動人。臉上的皮膚沒有她想像中的因為易容而鬆馳,反而稍微白了一點點。

夜滄瀾為了她和帝祈雲翻臉,這出乎她的意料,不過他能逃掉也算是一件好事。帝祈雲翻手是雲,覆手是雨,做他的臣子,遲早會被這惡狼一口咬斷脖子。

絳芸心是紅是黑,步綰綰太清楚不過,讓她出去散心是假,絕對是另有目的。隻是,她確實想知道夜滄瀾的去向,去一趟也不會費力氣。

桌上的新衣是宮中女婢在重要場合所穿,淡紅色,還有一根摞絲銀雀鑲玉簪。

斜陽漸沉,步綰綰坐於鏡前,妝扮完畢,獨自出來。

這麼些日子沒在宮中走動,發覺變化挺大,新栽上了許多墨竹,雪化的速度也很快,除了高高的假山縫隙,宮中幾乎已經看不到白雪的痕跡。新掛上的都是大紅色的燈籠,在地上投出大團大團的暗紅暖光。

宴會就在牡丹園裏舉行。

滿園子的黑牡丹依然在傲骨綻放,這花的豔麗高傲,令人嘖嘖稱奇。魚池裏的薄冰也化了,一尾尾錦鯉浮上來,擺尾時蕩出的一層層漣漪,似乎在宣告著春天的來臨。

園子裏圍滿了人,九王來朝,又加上外邦使節,錦衣玉翠的擠了滿園。

步綰綰進去,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一來是天色暗了,大家的臉看上去都黑。二來是因為穿著女婢的衣服,這裏同樣的打扮太多了,她又勾著頭,不引人注目。

園子門口,突然響起傳令之聲:“王上駕到。”

人群擁到前坪之上,齊刷刷地跪了滿地。步綰綰在最後麵,遠遠地抬眼看,隻見帝祈雲一身白錦華袍,頭戴金冠,手攜傅玉瑩的手,慢步過來了。

十多天未見,這一見了,步綰綰心裏頓時堵得慌,腦子裏竄過經典名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一切阻礙她自由和快樂的,都是她的仇人,都是她將來要掀翻、打|倒的對象!

“平身,今日無外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帝祈雲唇角噙笑,隱含傲氣,卻偏又說得溫和灑脫,仿佛他就是這樣一個溫和的人。

步綰綰冷冷一笑,轉過了頭。

眾人皆起了身,步綰綰混在宮婢中,跟著退到一邊,冷眼看著帝祈雲。看樣子,傅玉瑩挺受寵愛,這種場合裏,可以和帝祈雲一同前來,而絳芸反而跟在了後麵。

園子裏隻安靜了片刻,隨即又熱鬧起來。

舞姬起舞,弦樂齊鳴。

領頭獻舞的居然是傅玉瑩。這女子能名揚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她鮮活活的一個大美人,居然就踩在一麵男人手掌大小的銅鏡上起舞,銅鏡下也隻有手指粗細的銅杆支撐著。她在上麵旋轉,扭腰,擺胯,一顰一笑,嬌媚入骨,暗藍色的裙擺散開來,擺上錦繡的全是金魚,月光落下,就像魚兒在空中的小湖中遊動,這一幕太美了,惹得眾人撫掌讚歎不停。

步綰綰冷眼看眾人,有真心讚美的,也有暗中嫉妒的,絳芸坐於帝祈雲右臂邊,這是後妃最尊貴的位置,臉上的笑容也大度,可惜,步綰綰的眼睛是x光,看得出她這笑中藏怨,怨中有妒,妒中還熬著醋呢。可是帝祈雲既得如廝美人,為何還要拖著她?你看看他左擁右抱的,這前前後後,一眼掃過去,隻怕有十多名美人伺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