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會不會心懷不軌。
“王妃,就這樣留著他在府裏沒問題嗎?”眉眼間的焦慮,容尺素明白。
但卻不是很在意。
“無妨。”
晴河也不再多說。
得知容尺素平安歸來,又感染了風寒,王府裏的侍妾一個兩個紛紛給容尺素送上禮,關心慰問容尺素。
就連一向不太管院子事情的老太君亦然。
容尺素讓晴河一一回了禮。
晚上時分。
雲恒回來了,一身疲倦。
容尺素什麼都沒問他,如往常那般用膳,伺候雲恒梳洗。
等著雲恒自個兒開口。
躺在床榻上,雲恒摟著容尺素,剛沐浴完身上還殘留著幾分花香,雲恒下巴抵著容尺素的腦袋,吮吸著她的發香,饜足的舍不得放開容尺素。
睫羽下的眼瞳漆黑如墨。
“素素。”他叫了容尺素一聲。
“嗯?”枕著他的胳膊,手趴在雲恒的胸膛裏,她反應不大,微微垂著眼瞼,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雙眼皮的線。
見雲恒不說話,她問了句:“王爺可是有話要對靖寧說嗎?”
“嗯。”他點頭,尾音拉的有些長。
終歸,他還是舍不得趙悅靈,就算她做了這麼多事情,這個男人還是舍不得她。
粉唇抿成一條線,她不表現出來自己的情緒,漆黑如墨的琉璃眸子,隱隱地有什麼在跳動。
深吸了口氣,雲恒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定。
“素素,我打算送靈兒離開王府,到酈城的莊子裏。”
仲怔片刻,她“哦?”了一聲,抬起頭,與雲恒四目相對,一抹櫻唇輕啟:“王爺可是下定決心,舍得趙侍妾了?”
“她留在王府裏終歸不適合。”他這樣說了句,卻沒有提趙悅靈做過的那些事情。
雲恒心裏有趙悅靈,恐怕送她去莊子裏,都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王爺打算何時讓趙侍妾啟程?聽說趙侍妾現在還關在柴房裏,王爺,趙侍妾可是犯了什麼錯嗎?”
她裝傻一樣的問雲恒。
“嗯,她犯錯了。”他老實點頭,低下頭看容尺素:“素素,信我一會好嗎?”
她笑:“王爺可是要靖寧信你什麼。”
漆黑如墨的眼瞳看著他,雲恒越發的心虛,不敢直視容尺素的眼。
她做了很多的讓步,一次一次的給他機會,可這個男人,事到如今,卻還想包庇趙悅靈。
揉了揉眉心,一時間,雲恒不知道該說什麼,亦或者是說,不知道該解釋點兒什麼。
閉了閉眼,雲恒道:“此番,是靈兒給回亓的人告的密。”
“哦?是嗎。”亮晶晶的眼,就這樣盯著雲恒,讓雲恒無法逃避。
漂亮的眸子,總讓雲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是。”雲恒深吸了口氣:“靈兒做了這事,確實很過份,但她也是一時迷了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素素,便放她一條生路吧。”跟容尺素打著商量。
“王爺,若今日犯了錯的人是靖寧,你可也會如同護著趙侍妾那樣護著靖寧?”她笑了似得問道,眸色深了深。
“我……”雲恒要回答,容尺素用手抵住了雲恒的唇:“王爺不必急著回答靖寧,靖寧隻問王爺,王爺是不是還舍不得趙侍妾,想包庇趙侍妾的罪行?”
趙悅靈那張臉在雲恒的腦裏無限循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那是與宴兒一樣的臉,他……
【雲恒,這麼久了,你總歸該放下江宴了。如此下去,你倘若還對江宴念念不忘,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以後,可要後悔莫及的。】
趙行書的話從腦中響起,使得雲恒驀然驚醒。
“王爺若舍不得趙侍妾的話……”她方想說,雲恒便打斷了她:“罷了,靈兒的事情,便交給你來處理,我不會幹涉。”
她還以為雲恒會庇護到底呢。
怎突然間就同意了?
容尺素心有疑惑,卻沒有問出口雲恒怎突然間肯鬆口了。
淡淡道了句:“王爺是決定了?”
雲恒狠著心,使自己不去想趙悅靈,不去想那個深埋在腦裏的身影。
愛了念了十多年,總該是要放下了……
摟著容尺素的手緊了緊:“決定了!素素,往後我的心裏,隻有你一人。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負你的。”
睨著雲恒的模樣,容尺素什麼都沒說,睫羽顫了顫,垂下了眼簾,雲恒吻了吻容尺素的額頭。
“素素,我隻有你了,不許離開我。”
他囈語了句,低沉的聲音,深情款款。透著一抹藏在心底的無助,害怕……
他怕像失去江宴那樣失去容尺素。
那樣的痛苦,痛徹心扉的痛,有過一次就好,雲恒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嗯。”她若有似無的低低應了聲。
隻有她了嗎?
容尺素的嘴角勾了勾,閉上了眼,在他懷裏不知不覺的睡醒。
回亓餘黨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一大早,雲恒便起身去上朝了。
容尺素醒來時,身旁空空如也,早就沒有了雲恒的身影,被窩也涼了。
她沒問晴河蘭溪,晴河反倒是自己說起:“五更天時,王爺起身,便吩咐奴婢們,不要吵醒王妃,讓王妃您好好休息。”
蘭溪撇嘴,嘟噥道:“晴河,你是不是被王爺給收買啦?怎這個時候,還給他說話。”
對雲恒,蘭溪隻有深深地不滿,著實不懂晴河。
晴河睨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蘭溪不忿的閉上嘴。
穿戴好,春景從外麵進來,道是請安的侍妾側妃都來齊了。
晴河蘭溪尾隨著容尺素去了南側的小廳堂。
王府裏的侍妾側妃都坐在了裏麵,見著容尺素進來,紛紛站了起身,給容尺素問安。
頷首,讓一竿人坐下。
由著茗側妃開頭道:“王妃,聽說您感染了風寒,身子可好些了?”
“是啊,王妃。這風寒可不是小事情,若是不小心耽擱了,以後可就麻煩了。”與茗側妃交好的劉侍妾附和,一臉的關心。
茗側妃站在了容尺素這邊,作為依附茗側妃的劉侍妾,就算心裏不滿容尺素,自也要跟著站到容尺素這邊的。
“本王妃並無大礙,勞你們擔心了。”
謝侍妾笑著道:“王妃無事便好,您要是倒下了,這王府沒了王妃您,妾身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這話,說的倒是好聽。
可這府裏,又有幾個是盼著她活著的?
恐怕沒有吧!
謝侍妾訝然道:“咦,今日怎不見趙侍妾啊?平素裏,趙侍妾可都是來的最早的。”
她這樣說,眾人才反應過來沒見著趙悅靈的存在。
隻是,想起前兩日聽到的消息,眾人臉色有些尷尬,複雜,各懷著心思。
卻誰也不開口。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
容尺素麵色無異,端起晴河剛給她添的茶,小呷了一口。
謝侍妾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一臉的恍然大悟,似是才反應過來道:“呀,我怎的忘了趙侍妾是被王爺關進了柴房?”
謝侍妾捂著嘴,給容尺素請罪道:“是妾身失言了,還請王妃恕罪。”
“謝侍妾說的也是實話,沒什麼好怪罪的。”她淡淡說了句。
謝侍妾訕訕地笑了笑。
一向看不慣趙悅靈的蕪侍妾道:“王爺向來是個好說話的,趙侍妾一向得王爺的喜愛,這會兒被王爺親手關進了柴房,恐怕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
“可不是嘛,無緣無故的,王爺怎會關她呢?”謝侍妾沒管住嘴,跟著道,眼裏有著幾分幸災樂禍。
後院裏諸多人對趙悅靈都心存不滿,王爺本來就去她們的院子去的少,可自從趙悅靈進府後,便是一個月都難得見著雲恒一回,心裏安能容得下她。
有落井下石的機會,誰也不願意放過。
冷笑了聲:“這趙侍妾也真的是大膽,招惹誰不好,偏生要去招惹王爺。這不是自掘墳墓嗎?這回她也算是踢到了鐵板,好日子要到頭了。”
蕪侍妾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謝侍妾,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指不定,趙侍妾是無心做錯了什麼,不小心給王爺撞到了,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這話雖沒有說明是什麼事情,但後院裏的女人,又有幾個不懂蕪侍妾的話?
紛紛捂著嘴,或是低下頭,各懷著各的心思。
唯有容尺素最為淡定。
秋側妃也插了一句:“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秋側妃,可是什麼事情啊?莫不成,你知道點兒什麼?”林侍妾忍不住,有點兒八卦道。
秋側妃手帕掩嘴:“前幾日我倒是看到趙侍妾偷偷摸摸地出去了,當時還沒多想,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
話說了一半沒說下去,卻留了無限遐想給眾人。
雲恒的侍妾側妃多,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頓時小小的側堂,便變得熱鬧沸騰了起來。
吵雜的程度,可絲毫不輸給永樂街的菜市場。
晴河皺了皺眉,再低頭看容尺素,容尺素沒什麼反應。
聽夠了,容尺素才道:“好了,都別瞎猜了。”清冷的聲音不大,恰好能讓眾人聽到,並且都紛紛安靜了下來。
“王妃娘娘,難道妾身們猜測的都不對嗎?”劉侍妾問容尺素。
其餘侍妾,也紛紛朝容尺素看了過去。
指腹有意無意的敲著手裏的茶盞,嘴角微微勾了勾,莞爾道:“是與不是,以後你們自是會知曉。”
茗側妃有些疑惑:“王妃的意思是……?”
她笑了下,不回答茗側妃的話,視線落到一旁一直一言不發,對什麼事情都不參與的鶯側妃身上。
“聽聞鶯側妃病了好幾天,身子可好些了?”
突然間被點到名的鶯側妃頓了頓,望著容尺素點了點頭,聲音柔柔弱弱的:“多謝王妃關心,妾身已經好很好了,並無大礙。”
鶯側妃生的嬌俏玲瓏,穿著一襲雲紋海棠如意月裙,發髻綰成淩雲髻,剛生過病的俏臉蒼白,有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氣質。
容尺素點頭:“既然沒事那就好,往日還需要多注意些。”
手裏扭著繡帕,鶯側妃掩嘴輕咳了下,柔聲道:“妾身會注意的。”
視線落到鶯側妃指甲那塊不明顯的黑點時,眸色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