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卻巴不得自己趕緊回去。
人心啊,就是這麼善變。
茗側妃想到了什麼,跟容尺素道:“王妃。妾身已經打聽到唐閔的消息了,聽說唐閔四年前,曾在南丘國出現過。”
兩個月時間,茗側妃並未如約給容尺素打聽到唐閔的消息。
容尺素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倒也說不得失望。
不過,她還是幫了茗側妃救了安家一家。
並非是因為她心善,同情心泛濫。
而是,她需要幫手!
獨善其身是好事,但有時候。確實要多多少少,可以替自己賣命的人。
而茗側妃,安家一家子,恰好能成為她棋盤上,一些尖銳的棋子。
“是嗎?”容尺素挑眉,反應不大。
倒是讓茗側妃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如實把打聽到的事情,全部如實告訴容尺素。
容尺素若有所思的點頭,道:“繼續找,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唐閔。”
“是。”茗側妃應允。
茗側妃離開後,蘭溪不解的問容尺素:“王妃,唐閔是誰?您為何要找他?”
伺候了容尺素將近十年。可她們從未聽過容尺素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且,那唐閔是薑國人,失蹤的時候,容尺素才十歲左右。
從未出過燕國,怎會認識唐閔?
同時,晴河也是疑惑的看向容尺素。
“該你們知道的,我會告訴你們。不該你們的,你們也別多問。”她輕聲道。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根本就沒有人可能理解。
說出來。也隻是讓人當作笑話。
如此,說來,也是浪費口舌。
晴河、蘭溪會意,倒也不再多言。
春秀從外麵匆匆進來,“王妃……”
喘著粗氣,喚了容尺素一聲。
蘭溪責備道:“如此冒冒失失的,可有什麼事情?”
春秀尷尬一笑,把手裏拿著的一張信箋遞給容尺素:“王妃。王爺從邊關來信了。”
“雲恒?”
容尺素挑眉。
春秀點頭:“是的,王妃。”
蘭溪上前把春秀手裏的信箋接了過來,遞給容尺素。
睨著信箋上那一行字,容尺素緊蹙了秀麗的眉。
“吾妻雲容氏尺素收”
……
乍看,容尺素倒是反應不過來,信中人寫著的是她。
吾妻雲容氏尺素?
見容尺素拿著信箋不拆,蘭溪道:“王妃,您拆開看看王爺給您寫了什麼吧。”
雖然蘭溪一如既往的不喜歡雲恒,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一顆八卦的心。
容尺素怎的也還是要跟雲恒繼續過日子的,蘭溪自也不願,自己郡主過的不好,如今雲恒對容尺素甚好,蘭溪自也不如之前那般厭惡雲恒。
晴河兩隻眼也黏在信上,想要看看雲恒寫了些什麼。
拆了信箋,展開宣紙。
是一首詩:
擊?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愛居愛處?愛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差闊兮,不我活兮。於差洵兮,不我信兮。
容尺素一目十行看完,末了還寫著一行:一切平安安好,勿擔心。素素,待我凱旋歸來。
看完,容尺素微微皺著眉,卻是沒有說話。
沉吟半響,晴河試探說道:“王妃?王爺他似乎很緊張你……”
蘭溪皺著眉道:“晴河,王爺之前那樣對王妃,您怎麼還幫他說話。”
晴河白了眼蘭溪:“我說的是實話,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王爺已經慢慢再改變了。”
蘭溪欲要辯駁,容尺素道:“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吵了。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人是鬼,我心裏有數。”
抿著唇,兩人沒再說話。
容尺素把信紙折疊,“王爺可有往王府裏送信?若沒有便往老太君那裏捎句話,王爺在關外一切安好。若送了,便算了。”
站在一旁尚還沒有退出去的春秀搖了搖頭:“好像王爺就往相府裏寄信了,王府那裏沒有。想來王爺是預備了王妃您去跟老太君說的。”春秀大膽猜測。
沉吟了一下,容尺素道:“你去給王府送個口信吧,把庫房裏的雪參一並送過去。”
“是。”春秀應道,退下。
疊好剛準備塞進信箋中,卻發現信箋裏還有一樣東西,拿出來一看。
是一根雕花木簪,雕的花有些眼熟,猛地才想起是年初一那天,他不知道從那裏摘回來,帶她頭上的花。
雖然雕刻的很好看,但不免還能看出這簪子的雕工笨拙,並非是出自專業的人出手。
遙遠的記憶裏,她好像也成收到過別人親手雕刻給她的東西。
不過,不是簪子,而是,一個木偶。
雕刻的是她小時候的人像。
“好漂亮的簪子,還有香氣,王妃是重紫檀木。”晴河在一旁道。
重紫檀木是邊關才有的植物,極為稀少珍貴。
晴河也是有幸在夷光公主那裏見過一回,才知曉還有這一種檀木。
把簪子拿在手裏,容尺素顰蹙著秀眉,端詳著。
晴河道:“王妃,這是不是王爺親手雕的呢?奴婢之前聽王爺身邊的冬雨說過,王爺似是會雕這些小玩意。”
容尺素未語,把玩著手裏的木簪。
櫻色的唇,輕啟,喃喃念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攜子之手,與子偕老……嗬……”嘴角翹起一抹莫名的情緒。
見著這樣的容尺素,蘭溪剛要說什麼,被晴河拉著默默地退了下去。
廂房裏,隻剩下容尺素一人。
深吸了口氣,容尺素越來越不明白,雲恒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了。
何以,對她浪費這麼多時間呢?
是因為孩子,所以對她愧疚了麼?
嘲諷的笑笑。
細數起來,雲恒這段時間裏,確實做了不少讓她摸不著頭腦的事情。
山上看煙花,遊逛年會,捏糖人,夜裏相會,屋頂吹!簫,苦肉計剜心,告別纏綿的情話。
如今又是情詩,又是親手雕刻的木簪,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搖了搖頭,容尺素迫使自己不去想。
把信箋和木簪,一並放進了之前放物件的木盒子裏。
闔上,如同她的心一樣緊緊地闔上。
痛過一次就好!!
有些事情,不必再經曆第二次。
春秀去給老太君傳話的時候,恰好趙悅靈也在,正給老太君捏著肩。
聽著春秀的話,險些沒有咬碎一口銀牙。
垂著的長睫毛把她眸中的陰沉給遮斂,不若讓人看見了,可是不好。
咬著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無差。
老太君有些詫異,“這樣說,恒兒與靖寧可是破鏡重圓了?”老太君問春秀。
春秀遲疑了一下,笑道:“這個……這個奴婢倒是不清楚,不過王爺給王妃寫了一首情詩。”
“哦?都寫了些什麼?”老太君眯起渾濁的眼瞳。
見春秀欲語還休模樣,給秀嬤嬤使了個眼色,秀嬤嬤給春秀塞了一個不輕的荷包。
將荷包收入囊中,春秀把方才雲恒寫給容尺素的詩經給念了出來。
還特意注重標題‘吾妻雲容氏尺素’和‘素素,待我凱旋歸來’
見著趙悅靈越來越黑的臉,憋著笑意。
看你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敢不敢死纏著王爺,欺負她家郡主了。
“可是真的?”老太君有些狐疑,暗想雲恒終於知道開竅了。
至從六年前那個女子死後,老太君是有多久,沒聽過雲恒對一個女人上心了。
便是這一院子的女人,這受寵的趙悅靈。
老太君也未見著雲恒再有怎樣上心過。
看來,這容尺素,倒是有幾分本事。
春秀笑答:“奴婢怎敢欺騙老太君您呢。”
老太君滿意的點頭:“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想到什麼,又問道:“靖寧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這脾氣這傷養了三個月,也該要好了吧?”微微哼唧了一聲。
容尺素離府三月,外麵非議頗多,便錯在商親王府,但老太君不免也有些微詞。
“老太君放心,待天驕小姐完婚,王妃便會回來。時辰不早了,若老太君沒別的事情吩咐,奴婢就先回去給王妃複命了。”
老太君又叮囑了春秀一些事情,才讓春秀回去。
春秀剛走,老太君垂著眼簾,緩緩說道:“你也別不高興,靖寧怎說也是恒兒的正妻,恒兒待她好,給她報平安,也是應該的。”
雖趙悅靈一直未語,保持著與平時無樣的神態,奈何老太君是個人精,又怎看不出來,趙悅靈那些彎彎腸子。
趙悅靈尷尬的笑了笑,一副受教羞愧的模樣:“老太君說的是。”
老太君嗤笑了句,沒說話。
“好好伺候恒兒,這府中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倘若你生了什麼不該生的心思,後果,你該明白的。”
趙悅靈暗自咬牙。
“靈兒怎會,能夠呆在王爺的身邊,已經是靈兒天大的福分了。”
“究竟是不會,還是不敢。”
“老太君……”趙悅靈委屈,作勢要跪,老太君攔住了趙悅靈,“你也別委屈了,我瞧你今日狀態也不好,就先回去吧。”
“是。”趙悅靈答道退下。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紫香爐裏輕煙嫋嫋而出,煙霧繚繞著紫香爐,香氣在屋內彌漫蜿蜒。
“老太君,方才趙侍妾的臉色很不好,您就不怕她……”一時想不開麼?
後半句秀嬤嬤沒有說出來,但老太君卻是能懂秀嬤嬤的意思。
“她能想不開什麼?她可不是個不惜命的人。”老太君冷笑。
商親王府曆經三代,老太君穩坐中院,位置一直從王妃到老太君屹立不動。
這後院裏的女人,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見多了,還用猜麼?
是人是鬼,老太君怎會看不出來?
這趙悅靈,能搭上那個人,豈真有表麵上那般柔弱簡單?
秀嬤嬤頓了頓,還欲要說什麼,老太君揮了揮手:“你也退下吧,我乏了。”
“是。”
眨眼,到了李天驕成婚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