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晴的日子,冷三總是會覺得心情也特別好。
尤其是今天。
今天他一早起來,吃了頓很豐富的早點後,就去遛馬。
晚上他通常都要喝很多酒,有時甚至連午飯的時候都喝,所以他一向很注重這頓早點。
今天早上他吃的是一整隻雞,用酒燒的雞,一條活鯉魚,紅燒的活鯉魚,和一大盤用蝦米炒的包心菜。
除了可以大把花的錢,和好酒之外,雞、鯉魚、包心菜,很可能就是這位冷三爺最喜歡的三種東西。
今天早上,他在半個時辰之內,就在情人巷奈何橋以南跑了一個來回。
這是他最快的記錄。
他當然不是用自己的兩條腿跑的,他是騎著馬跑的。
他騎的當然是匹快馬,就算不是天下最快的馬,至少也是情人巷裏最快的一匹。
這匹馬本來並不是他的。
而是他在燕子樓邊上撿到的。
撿到的東西當然就是自己的。
所以這匹如雪的寶馬馬就變成了他的。
他現在換了套幹淨的衣服,還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就在這時候,費老頭忽然來了。
費老頭是他場子裏的管事,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賭這一行裏,已經混了好幾十年,什麼樣的花樣他都懂,什麼樣的場麵他都見過。
可是今天他卻顯得是有點驚慌的樣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幾乎被門檻絆得摔一跤。
冷三爺笑罵道:“看你急成這樣子,看見啥了!難道今天場子裏麵又出了事?”
費老頭道:“出的事還不小。”
做場子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忽然憑空來了個手氣特別好的大贏家。
冷三爺道:“你先喘口氣,坐下慢慢說,就算天塌下來,咱們也撐得住,你急個鳥。”
費老頭卻好像連坐都坐不住,道:“今天場子裏又來了個高手,狠狠的勾了咱們一票。”
“勾”的意思,就是贏了。
冷三爺什麼都不問,先問:“這個人現在走了沒有?”
費老頭道:“還沒有。”
冷三爺冷笑道:“隻要人還沒走,咱們就有法子對付他。”
有賭不算輸,像費老頭這樣的大行家,當然應該明白這道理。
可是今天他卻不這麼想:“就因為他還沒有走,所以才麻煩。”
冷三爺道:“為什麼?”
費老頭道:“因為他還要賭,而且看樣子還要再贏下去。”
廖八道:“你看得出?”
費老頭道:“他隻帶了五兩銀子本錢,現在已贏了十四把。”
冷三爺道:“十四把是多少。”
費老頭說道:“十六萬三千八百四十兩。”
冷三爺臉色變了,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會讓他連贏十四把!”
費老頭道:“我一點法子都沒有,因為他把把擲出來的都是三個六。”
冷三爺吼道:“他用的究竟是哪一路的手法?”
費老頭道:“我看不出。”
冷三爺又吼了起來:“他連擲十四把豹子,你連他用的是什麼手法都看不出!”
費老頭道:“他好像沒有用手法?”
其實他心裏也知道,天下絕沒有運氣這麼好的,能連擲十四把三個六。
費老頭道:“就算他用了手法,場子裏也沒有人能看得出來,所以我也不敢動他,隻有先把他穩住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