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隻是草圖麼?就已是如此有神韻了,看這草木配搭,園徑小景,微中見大,錯落有致,非是胸中有丘壑者而不能為。”晉王是不值得誇的他都能給你誇上一句,看見這能誇的當然更加有詞,“此園若是完全按這圖樣修建,絕對是涼城佳園。本王就說嘛,這大夏朝左相住的園子,怎麼也該是這樣的才對。”
“殿下過譽了。還是聖上選的地方好,當初我第一次來,就覺得這園子的位置和形狀很合心意。”
晉王見他如此說,什麼也沒說,轉移了話題,離開書案回身坐下,道:“前幾天那位老伯的案子已經開審了,先生知道麼?”
“此案歸京兆府管,陸某怎麼會知曉呢?”柳上嗬嗬笑道
晉王心下暗道:據我所知你是跟這個關豢有仇的吧,豈有不步步跟蹤打探的道理?不過麵上卻未說破,擺出溫和的笑容,哈哈道:“說來此案真是奇怪,明明是普通刑案,竟牽扯到朝中官員。因此那京兆府秦大人昨日上書刑部,稱有二品命官卷入,京兆衙門權責有限,不能擔綱主審,把一應證據證人都上交了,辦事還算利落幹淨。”
柳上看著晉王眉間掩不住的得意,心中不由一笑。那秦大人雖不是任何一派的人,但也不敢因為臨王施點壓力就篡改毀壞證據,麵對這案子本是寢食難安,恰好府中師爺為了何文新的殺人案來出主意,讓他把何案草草結案上報,竟然無意中提醒了他,於是立即連夜提審戶部尚書,審出“兵部尚書關豢”的名字後立即又停止,一應細節統統不再多問,單抓住事關“二品以上大員”這個由頭,把一切的案卷人等,全部封送了刑部,一天之內就推掉了這個得罪人的大案,這才算安安穩穩地睡了個踏實覺。如此一來,最多今年的考績評個無能下等,總之性命家眷是保住了,若能貶謫到其他地方當官,那當然就更是意外之喜。
秦方的這番圓滑謹慎,正中晉王的下懷,如今這樁案子,對已方大大的有利,攥在了刑部的手中,刑部尚書雲慶又是自己多年的心腹,不由得晉王不心情大暢。想到關豢是烈焰幫的仇家,這案子又是自己與柳上一手翻出來的,當然要過來送個人情。
“聽說……這案子,牽涉到了兵部的關大人?”果然,柳上這個聰明人一聽上報了刑部,立即表現出了關切之情,“不知刑部可有權限審查同級官員?”
“先生大概不清楚朝廷的規矩,單一個刑部自然是審不得的,但隻要人證物證確鑿,就可以呈報陛下指派廷尉府司監審,兩部會審一部,就不受同級權限所約束了。”
“原來是這樣……”柳上滿麵恍然狀,“但因為之前一直都是刑部在查案,所以監審的廷尉大人想來也不太清楚案情,整個過程還是要靠刑部主導才行吧?”
“這是當然的。關豢這個衣冠禽獸,殘害無辜弱女,刑部定不會容情,請先生放心。”
柳上又不是原告,這“放心”二字原本說來古怪,但柳上聽他這般說法,卻並未表示異議,僅僅點頭不語,仿佛是已經默認了自己與關豢之間的私人恩怨,讓晉王感覺到他憚度又更偏向了自己一些,帶出點同謀的味道來,越發添了欣喜,本來打算另尋時機請教的一個難題也趁勢問了出來。
“先生可知‘泰安侵地案’麼?”
柳上低頭喝著茶,隨意地點了點頭:“嗯,來涼城的途中,曾遇到過那對原告老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