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院,黑牢。”遲玉樓一字一句說道。
柳氏猛地跌坐在地,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遲柔柔微挑起一側眉頭,這個回答,倒略讓她意外。
“問出東西所在之後呢?”
遲玉樓半晌沒有說話,眼中一片腥紅,強忍著淚水:
“我會讓她再也不能胡亂開口,然後安排人把她送走,讓她這輩子都不能回京。”
遲柔柔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作聲。
遲玉樓咬緊牙關,重重的跪在地上。
“她終究是我的母親……”
柳氏千錯萬錯,都改變不了是他母親的這個事實!
她該死,該受罰!
可他是兒子……
生養之情,不能忘……
“她犯下的那些罪,以後我來償,求你給她一條生路,我求求你……”
遲玉樓重重的在地上磕著頭。
嘭!嘭!嘭!
一次兩次三次……不停的磕著。
那地磚上已染了血跡。
許伯在旁邊都已露出了不忍之色。
遲玉樓這些年雖胡鬧了些,但也僅僅是些小毛病,並沒有犯過什麼大錯。
這孩子,根骨還是好的。
遇到柳氏這樣一個母親,還能保持著本心不變壞,已是不易了……
更別說,他還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與人通奸……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給她一條生路……”
血已染紅地磚。
遲玉樓像是不知疼痛般的,不斷磕著頭。
遲柔柔緩緩閉上眼,語氣還是那般冷漠:
“你當督察院的黑牢是你家開的不成?”
“今日先把她押去柴房,明日天不亮,從小門送出,先安置在城東的小院裏。”
她說完看向遲玉樓:“你隻有明天一天時間,問不出東西所在,她必死無疑。”
遲玉樓趕緊點頭。
遲柔柔擺了擺手,示意許伯先把柳氏給帶下去。
她委實看到這女人就作嘔的很。
沒給柳氏在撒潑的機會,許伯一個手刀把她敲暈,直接拖走。
遲柔柔看著地上,見遲玉樓還跪著,眉頭猛地皺緊。
“遲家男兒上不跪天下不跪地,隻跪父母,你還跪著幹什麼,站起來!”
遲玉樓卻沒立刻起來。
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遲柔柔,又是重重的朝她一磕頭。
“謝謝你……”
“二姐。”
遲柔柔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偏過頭,淡淡道:
“別謝早了,問不出所以然,柳氏我是肯定要殺的……”
遲玉樓踉蹌站起身,慘然的扯了扯嘴角。
“若真走到那一步,也怨不得你……”
遲玉樓說著,這才失魂落魄的轉過身,隻是他視線滯在地上一直被堵著嘴的忘嗔身上,卻掩不住仇恨與殺意。
“這和尚我還有用,你退下吧。”
遲玉樓抿了抿唇,這才沒說什麼,黯然離開。
小雲汐看著他的背影,走到遲柔柔身上,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狗子哥哥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遲柔柔眸光幽沉,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人總是要長大的。”
而成長,勢必要付出代價。
誰不是在遍體鱗傷中學會成人,一步步走在這蒼茫世間的。
隻要活著,便不可能一輩子當個小孩。
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不是慈悲的。
“我也想長大……”小雲汐的聲音裏帶著羨慕,神色卻黯淡了下去。
哪怕經曆種種磨難,她也想要長大變成人。
可惜,她的時間已經被提前暫停了。
遲柔柔眸光幽幽一動,“雖然不能長大,但是可以學學如何成長……”
小雲汐疑惑的看著她。
遲柔柔目光落在忘嗔身上,閃爍著森然幽光。
“你不是一直想學著如何控製嗎?”
遲柔柔勾唇笑著:“現在正好有個送上門的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