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南心猛然一痛,驟然後悔,不該提起這茬,忙轉移話題,“那讓柴姑娘歸家?柴姑娘本就不是宮裏頭人,長時間在宮裏待著到底不好。”
太皇太後歎息,“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惠太妃為什麼將樊姐兒接進宮,前幾天哀家剛提起這個話頭,惠太妃臉『色』就變了……況且,嫻姐兒在宮裏頭日子不短,哀家對她總不是半點感情也沒。”
說完,她閉上眼,半晌方道:“先冷著兩方,等他們感情冷下來時再說吧。”
於是,過了幾日,太皇太後起身去慶林園避暑,此次隨行人員有陳太妃,溫太嬪並二公主,惠太妃以及柴未樊。
對此,柴未樊沉默以對。
走的那日,她終於見到了皇上,兩人對視一眼,後皇上領人跟太皇太後說話,最後,親送他們離開。
柴未樊坐在馬車中,掀開簾子遙望後麵,表哥漸漸遠去的明黃『色』身影,眼眶微微發濕。
來到慶林園,柴未樊心情才調節好。
這裏是表哥生活過的地方,雖然暫時沒辦法與表哥見麵,但是看看表哥曾經生活的地方,仿佛看到了過去他獨自在這裏生活的畫麵。
一路叢台樓閣,蜿蜒走廊,假石流水,景致倒是極好。
第一天,管事簡單將眾人安置下,柴未樊跟著姑母住在春芳齋,大小自然不能跟宮裏頭永和宮相比,但勝在景致優美,清涼宜人,確實比宮裏舒服多了。
第二日眾人朝太皇太後請安,卻沒想遇到兩個意外的人。
卻是寶陽郡主和長公主。
寶陽郡主正倚在太皇太後身邊,甜言甜語,“外祖母,這裏好涼快啊,幸好您把我叫過來了,不然母親將我困在家裏學刺繡,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太皇太後點點她的鼻子,笑嗬嗬,“你呀,可不得說‘要命啊’‘死啊’之類的晦氣話,也不怕衝了黴頭,你母親將你束在家裏是為你好。”
寶陽郡主皺皺鼻頭,攬住她胳膊,“總之,我要待在您身邊,哪裏也不去。”
長公主輕飄飄瞟過去一眼,眼神十分不屑,不過她現在已經成婚,萬不能像過去一樣跟她一般見識,沒得讓人說丟了麵子,隻好轉過身,來個眼不見為淨。
柴未樊坐在下首,看著寶陽郡主拚命在太皇太後跟前撒嬌,長公主一副不屑又隱隱嫉妒的表情,以及二公主怯怯又神魂天外的畫麵,不禁一笑,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時候,她拘謹小心,如一個局外人般看著這滿室熱鬧。
隻不知,什麼時候,她也成了入局的局中人。
從太皇太後那裏離開,柴未樊跟二公主打算隨處在慶林園逛逛,走了不遠,遇到寶陽郡主。
她立即翻一個白眼,衝道:“真是倒黴,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你。”
柴未樊看她一眼,默不作聲轉身走開。
“哼,真是厚臉皮,居然還留在宮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是公主呢。”
“郡主。”丫頭小聲的勸阻。
“好了,好了,偏你們怕她,到底誰身份更高?”
柴未樊腳步頓了下,片刻,又恍然無事地繼續前行,二公主悄悄看她一眼,小聲勸慰:“樊兒,你不要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柴未樊搖頭,“我沒放在心上。”
二公主鬆了口氣,兩人慢慢□□,路上又遇到了長公主,長公主看起來比在宮中時成熟了許多,也更加明豔了。
她看二人一眼,走過來,笑道:“許久不見,你們還好嗎?”
柴未樊笑笑,點頭,“長公主看來氣『色』很不錯。”
長公主與她們並肩而行,“還行吧,偌大公主府由我自個做主,比宮裏頭是自由了些,但是沒宮裏頭熱鬧,我還總想起在宮裏的日子。”
二公主怯怯地看著她,“長姐,你比之前更好看了。”
長公主斜過來一眼,熏的梅花妝看起來淩厲得很,嚇了二公主一跳,長公主嗤笑,“看你那膽!”
二公主沮喪地低下了頭。
柴未樊好笑,拍拍二公主的手,讓她不要怕長公主,長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裏其實很在乎二公主這個妹妹。
今日見到長公主與寶陽郡主著實沒想到,聽太皇太後的意思,要讓她們住很長時間,長公主倒無所謂,隻是怕寶陽郡主給她找事。
柴未樊暗暗歎了口氣。
她抬起眼,皎潔月輝下,映襯得側臉瑩白如白玉,今夜月亮格外的亮,格外的圓。
同一片夜空下,表哥是不是也在賞月?
他有沒有熬夜處理朝政?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偷閑看書?
有沒有,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