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相思安靜的聽著薑暖把那些事講完,中間沒有打斷過她。直到薑暖自己住了口將問詢的目光移向他時,他才對著她笑了一下說道:“先吃飯,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薑暖皺了下眉頭,隨即趕緊伸手把托盤上的菜飯都布置到了案幾上,最後把筷子送到他的手中說道:“吃吧。”她沒有多問,知道他也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曆朝曆代土地農田都是管理很嚴格的,而很多朝代的滅亡也是從土地兼並開始的。大梁也不例外。農田的交易任何人都不許私下進行,必須通過官府。
岑相思默不作聲的吃著飯,腦子裏把薑暖說過的呂淑儀的那塊黑田的事細細的順了一遍。
土地買賣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是大事,而對於他們這些皇親貴戚來說要處理起來還不是很難的。哪怕它是黑田,他也有能力給它‘變白’,可這樣一做,對於那位一直想找自己把柄想要換取自己手中那樣東西的皇兄來說無異於是自己又把軟肋展示給他。
一旦皇兄明白了薑暖對自己的真正的重要性後,那,他和薑暖便都會有危險了。
母妃一直逼著他去做的事,他從未鬆過口。因為他一點也不覺得當皇帝有多好,直到今天他都記得父皇與他蹲在禦書房的書案下麵說過的話:“你看,父皇被外麵跪著的那些混蛋們逼著必須殺死自己喜歡的女人才能立你長兄做太子,你說父皇這皇帝做的有什麼意思?父皇舍不得她死,就隻能讓你二皇兄做太子……現在他們又逼著父皇把你長兄的王位削掉……早晚有一天……哼!小九兒,你要替父皇打敗這些冥頑不靈的老東西!”
岑相思一直不讓自己有悲哀的感覺,原來他想糊裏糊塗的活著,隻要能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就好,可這都都不行!哪怕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與身份為她做一點事,也要瞻前顧後!
今時今日,岑相思終於有些明白自己那個行事近似於瘋癲的父皇了。
薑暖看著他夾著一筷子菜停在唇邊半晌沒有動,心念一轉,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盛了一碗湯過來,自己先淺淺地嚐了一口,然後又盛了一勺送到岑相思的嘴邊說道:“你嚐嚐,這山藥麵麵的很好吃。”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喂他,岑相思盯著那湯匙愣了一下。
“幹什麼,嫌棄我用過了啊。”薑暖故意胡扯道。
他低了頭將湯匙裏的食物都吞了下去,然後挑起濃密的睫毛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薑暖語氣輕鬆地說道,她不想讓他為難。位置坐的越高,他被束縛的東西便越多,往往身不由己。四肢百骸都被栓了千絲萬縷的線,而線的另一頭又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他的手中也握著千絲萬縷的線,那一頭也牽著不同的人……朝廷上就是這樣互相拉拉扯扯的,互相製約關係,皇帝要的就是這樣。因此早期岑相思在做閑散王爺的時候,他那個皇兄是最頭疼的。
“看著我做什麼,又不能看飽了。那,自己吃。”薑暖被他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起來,順手把那碗湯和湯匙都放到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