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水昨天抓藥回來,特意從鎮子上買的。他那個人歲數不大,心倒是細。”許是心情好的緣故,嬌嬌娘說到青水的時候並未遮遮掩掩,“嬌嬌生下來五天,我大姊就沒了,她小時候先是請了個奶媽,後來一直喝羊奶。這一年多才斷了奶。”她咬著唇很費力的擠出這幾句話來。然後迅速地瞟了眼薑暖。似是在看她臉色的變化。
薑暖皺著眉望著她,昨天呂淑儀說漏了嘴大家都聽出來了一些,因此今天當她再次說出嬌嬌身世秘密的時候,薑暖並不吃驚,“你這幾年真不容易。”她心疼的說道。
搖搖頭,呂淑儀的眼有些紅。她抬頭望著屋頂,使勁眨了幾次眼才忍住沒讓眼裏的淚水滑落:“我大姊去的時候把她交給了我,現在我就是她的娘親,一個做娘的有啥可叫苦的。”
薑暖伸手在她的大腿上拍了兩下:“喝口茶潤潤,看你也是一夜沒睡,孩子誰看著呢?要是孩子睡著,你也要歇歇,別熬出病來。”心酸的話題還是不要多說了,薑暖適時的轉了話題。
“阿暖,我聽見青山這麼叫你,那我也這麼稱呼你了?”見薑暖痛快的點了頭,她才繼續說道:“我姐姐和姐夫是癆病沒的。臨了連個屍身都沒留下,怕那病散播被一把火給燒了。我帶著嬌嬌到這裏住就是為了避開那些閑言碎語,不讓人家說她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所以這事兒我不想讓孩子知道。”
“明白了。”薑暖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呂淑儀話裏的意思,她今天把這些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自己就是希望自己幫助她一起守住它,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最少在嬌嬌長大前,她是不希望有流言傳播的。於是薑暖點頭道:“青山青水都不是愛說閑話的人,葛嬸子那邊我會遞個話兒的。”
“嗯。”呂淑儀輕輕頜首,眼中滿是感激:“我知道你想修路,一直在打我那塊地的主意。”
薑暖馬上點頭:“我還說等嬌嬌好了再與你好好商量一下呢。咱莊子上的那條路要是再不修好,你說得耽誤多少事兒啊?”
“我看是耽誤阿暖你的事情吧?”呂淑儀戲謔地說了一句。
“咳咳!”這麼直白的被揭穿饒是薑暖臉皮再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你可不能這麼說啊,我現在可是帶著咱一莊子的人謀福利呢,這可是大家的事,路修好了難道你不走麼?”
“嗬嗬,我又沒生著八條腿,需要占那麼寬的地兒。”呂淑儀回嘴很快,而且很是犀利,這讓薑暖有些側目,難不成她平日那端莊穩重的模樣也是裝出來的?隻聽這個說話分明就是個牙尖嘴利不好惹的主呢。
“好了好了,不會與你說笑,再過一會兒嬌嬌就該醒了。”呂淑儀抿著嘴笑了幾聲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我真的小氣摳門眼裏隻顧著自己,實在是我也有苦衷的。我那塊地細長的一條有十幾畝,根本沒有地契,其實是黑田!”
所謂黑田就是自己開了荒並沒有上報給衙門備案的無主田地。大多是軍營裏的人在一處駐紮的時候開墾的,然後種上糧食養家小,自給自足,又不用給朝廷交稅,這樣自然一年就比正經的交賦稅的農田多落下不少銀子。黑田也叫私田,雖然違法,但也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兒。
衙門口的人也不願意去招惹兵營的人。沒收私田充公,那是得罪人的事兒。
“原來是這樣……”這個消息真是太出乎薑暖的預料了,讓她暫時沒了想法,隻能也咬著下唇,對著呂淑儀直愣愣的看著。
“知道了吧?主要就是這個。阿暖你要是想修路就必須要衙門的批文,否則擅自動了工,就是私占民田,那是大罪!而我家的沒有地契,你到衙門哪裏能申請的出批文來?弄不好地給沒收了,我也得被收了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