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死罪。中年婦女觸到冰涼的地麵時, 腦子反而清醒了一點。

她仰臉看向兩名公安,急赤白臉替自己辯解,“公安同誌, 你們可不能聽他的。他說我是故意害我男人。這簡直笑話。他們倆打架的時候, 我又不在場, 我怎麼能保證我男人就一定會撞上那個釘子。”

這話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兩名公安看向張向陽, 又看了眼齊招娣,這人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孩子才故弄玄虛的吧?

張向陽看了眼他媳婦, 見她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心裏又多了份自信,“公安同誌, 這位大娘說得也有道理。”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他。這人該不會是糊塗了吧?居然說她有道理。

張向陽麵不改色,繞過中年婦女走到公安左側的位置, “這位大娘用釘子殺人勝算不大,我估計她應該是想告她男人耍流|氓。”

耍流|氓?兩名公安齊齊看向齊招娣。這麼點豆芽菜, 哪個男人吃得下去?這位男同誌莫不是在搞笑吧?

張向陽笑容慢慢變淡, 眼睛眯起,視線落在已經呆愣當場的中年婦女身上, 他的聲音很冷,像冬日的冰碴子倒在人腦袋上,讓人又冷又怵, “據我所知, 有些男人會專門找幼童下手。說不定這位大娘的丈夫也是同道中人。”

兩名公安眼睛瞪大, 頭皮發麻了。這……他們居然忘了還有人會這麼缺德。

林老師漲成豬肝色, 心裏竟有一種汙了耳朵的羞恥感。

相比這三人的內斂,趙誌義一個農村來的小夥子,哪裏聽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腦子一懵,直接就炸了,“啥玩意?居然這麼喪心病狂,對個孩子下手。他腦子被門給夾了吧。”

中年婦女見對方連這都能猜到,她捂著臉崩潰大哭。

齊招娣雙手抱著肩膀,嘴唇一直發抖,仔細回想那男人進來後的情況。

怪不得那人會拽她胸口的衣服,卻沒有拽她的手,怪不得剛開始進來的時候,他腦袋湊到她的脖頸,原來他是想對她……

“啊!”齊招娣捂著耳朵,蹲到地上大叫,她崩潰得大哭,腦子裏那根弦被這個認知徹底崩掉。那個男人居然想要侮|辱她?

十二歲的孩子哪裏知道情情愛愛,這年代也沒有什麼性|教育,她之所以知道,還是有一回夜裏起來,聽父母屋裏發出烏咽聲,戳破牆紙,偷看到的。

她娘被她爹壓在床上欺負得。她娘一直嚷疼,說不要。她隻看了一眼就膽戰心驚。

所以,那個男人也想欺負她?為什麼所有人都想欺負她?

何方芝走過來,蹲下來,輕輕摸著她的頭發,“別擔心,那人死了。所以欺負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老天都站在你這頭呢。”

屋裏人麵麵相覷。竟覺得她的話無端讓人發毛。

齊招娣從臂彎裏抬頭,對上她含笑的眼睛,“真的?”

何方芝把她攙扶起來,伸手撂開她額頭上的發絲,嘴角含笑,“要不然為什麼你三個姐姐都死了,卻獨獨你活了下來。又或者明明那個男人比你高比你壯,卻被釘子給釘死?你仔細想想,有幾人的運氣能比你好?”

兩名公安對視一眼,嘴裏發癢,很想上前叱責一句,這位女同誌,你在咱們派出所裏說這種封建迷信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可想到這小姑娘居然差點落入人渣手裏,他們那話又說不出口了。罷了,就讓她多點信心也好。

齊招娣眨了瞅眼眶裏的淚珠,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朝著何方芝破涕為笑,“是哦,我很幸運。”

她還活著,她姐姐幸運多了。隻要還活著,她將來就能過得更好。

何方芝回頭看向兩名公安,“我們可以走了嗎?她一個小姑娘遇上這種事,被嚇得不輕,我得帶她回去安撫安撫。”

兩名公安立刻搖頭。綠衣公安把剛剛做的筆錄又翻開,“恐怕不行。剛剛這小姑娘講得太粗糙了,咱們得再記一遍。”

剛剛做筆錄,齊招娣隻說兩人糾纏的時候,男人自己滑倒了。他們的關注點,也在推到和滑倒之間徘徊。現在再看,這兩人肢體接觸的時候,也有些疑點。

齊招娣握著雙手,身子抖個不停,小胸口起起伏太,顯然有點害怕,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背,推她坐在椅子上,湊到她耳邊柔聲哄她,“別怕,等你做完筆錄,咱們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