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當娘的,還真粗心。”雖然嘴裏怪她,可行動上已經出賣了他。張向陽摟著自己的媳婦,抱著她,給她順氣,“這是獨屬於我倆的孩子,我太高興了,媳婦,你真厲害。”
何方芝一點也不感動,她嘴裏難受得不行,眼巴巴地看著他,“我現在想吃熱騰騰的麵條。”
張向陽像是被人按了開關鍵似的,立刻站起來,往外走,“媳婦,我現在就給你燒。”
這速度快得何方芝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回來了,“對了,媳婦,你想不想吃炒菜?”
何方芝搖頭,“吃麵就好。要肉絲麵。”她也就這點追求了。
張向陽應聲而去。
何方芝繼續彎腰開始吐。
等張向陽端著一碗肉香撲鼻的細麵進來後,她已經吐的渾身沒勁兒,躺在炕上像條垂死的魚。
張向陽心裏一緊,立刻把碗放到床頭櫃前,扶著她起來,“快點吃吧,一會兒改涼了。”
何方芝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端起那碗麵,吹了幾下,送到她嘴邊,“你手上沒力氣,我喂你。”
何方芝抬頭看了眼他的側顏,他眼裏的溫柔可以溺死人,奇跡般的,她心裏竟覺得感受許多。
一碗麵吃得很慢,主要是她不怎麼餓,剛才隻是嘴巴淡了,饞得不行。
張向陽以前就聽人說,孕婦的口味會變得很奇怪。也沒逼著她非要吃完,“你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找來。”
一聽他提起吃的,何方芝嘴裏立刻分泌唾液,腦子裏全是前世她吃過的那些美味佳肴,可惜這個地方,既沒做菜的廚子,也沒做菜的材料,她幽幽歎了口氣,“算了,你去給我做綠豆糕吧,我想吃那個了。”
張向陽立刻應好,心中也多少猜到他媳婦的心思了。心中也不禁替她委屈,明明是大家小姐,卻跟他過這種苦日子。
他握著拳頭,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要急,如果改革開放早點到來,他媳婦也不用糟這麼大的罪了。
何方芝這次孕吐持續了好長時間,久到快要出發了,她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張母心疼她肚子裏的孫子,原本想讓她留在家裏別去上學了,可卻別兒子一口回絕了。
送行這天,趙誌義幫著抱孩子,張向陽一手牽著紅葉,一手提著行李,後麵還背著個大包。何方芝隻背了個挎包,可一直嘔個不停。
進站的時候,四人是分開來坐的,這次也沒之前那麼幸運,可以胡亂坐位置。
不過四人都是大人了,倒也不用擔心,反而是兩個孩子需要時時刻刻看緊。
紅葉靠在張向陽的懷裏一直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當對麵一個十歲大的女孩看著她的時候,紅葉也朝她笑。
“你叫什麼名字啊?”紅葉一點葉不認生跟她講話。
那個女孩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了擺手。
紅葉有些發怔,看向她爹給,湊到她爹耳邊小聲問,“爹,她是啞巴嗎?”
張向陽看了一眼對麵的女孩,她有些拘謹地靠在她娘懷裏。似乎從上車到現在,她都沒有講過一句話,張向陽輕輕地點了下頭。
紅葉同情地看著她,把自己兜裏的糖果拿了一塊塞到她手裏。
女孩看著手心裏的糖果,臉色微微一怔。一直抱著她的婦女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糖塞到自己手裏,“回去給你弟弟吃。”
紅葉氣呼呼地瞪著那婦女,對方卻絲毫沒有拿她一個小孩子當一回事兒。
紅葉求救般地看向她爹,張向陽原本不想管,可當他看到婦女那毫不掩飾的嫌棄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曾經就是這樣被他爹深深傷害過。後來,他一直自卑,一直厭棄自己,後來他聽人說隻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你就可以離開那個家,他才拚命努力。
後來,他漸漸長大了,但那種被親人傷害過的陰影卻一直停留在他腦海裏。
張向陽輕咳一聲,看向那婦女,“你女兒這麼可憐,我女兒好心給她一塊糖,這你也要搶,大姐,你這做法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那婦女立刻嚷嚷起來了,“誰可憐,你女兒才可憐呢。你不就給一塊破糖嘛,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還對老娘指手畫腳,憑你也配?”
張向陽黑了臉,朝著看熱鬧的人群解釋,“大家評評理,你女兒渾身上下全是補丁,手上全是凍瘡,她難道不可憐嗎?”
“是挺可憐的。一塊糖而已,你居然都不肯給她吃。你該不會是後母吧?”
中年婦女氣得牙癢癢,推了下懷裏的女兒,“你啞巴啦?你跟他們說說,我是你後娘嗎?”
紅葉剛才還怒瞪婦女的小臉立刻變了,“你不是啞巴啊?”
女孩搖了搖頭,開口說話了,隻是她的聲音非常幹澀,好似東西被石子碾過似的。讓人聽了很不舒服。